第十三章、另一兇犯

其實王九張一開始就是想激怒魏麗華的，因為只有人在憤怒的時候，才會犯錯誤。所以無論是削鉛筆故意發出咔嚓聲，還是刻意的不按規則擺放彩筆，都是一種手段，引發魏麗華髮怒的手段。

二人誰都保持著沉默，過了許久后，魏麗華開口道：「還有要問的嗎？沒有的話，送我回看守所吧，這裡我呆不習慣。」

王九張心中一喜，看來她離被徹底的激怒只剩下毫釐之間。

「別急啊，你看，今天都沒有其他的審訊員在場，所以咱們之間只是談話，而不是審問，再聊會吧。」

魏麗華眉頭緊鎖，猛的說道：「我不想和你聊，你們要是沒有證據，就放我走！」

王九張依然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語氣道：「走？去哪裡？讓你再去屠害別人？nonono，除非你把自己的幫凶，或者說真正的雨夜屠夫供述出來，否則咱們就這樣耗著，你想啊，我和你聊天，工資一分不少，萬一挖出點有用的信息，還能給獎金加工資，對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你無賴！」

「無賴也總比殺人犯好，起碼對社會沒危害。」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

「不，你殺人了，殺了6個，半年來，幾乎每個月都要殺一個和你同樣職業的女性，你恨她們，恨她們比你年輕，恨她們趕上好時候了，可以賺大筆的外快，恨她們有男人疼愛，更恨她們可以穿著漂亮的衣服，露出完美的身材來。所以這些都導致你動了殺念，於是你夥同自己的幫凶，綁架了她們，殺了她們，然後再肢解了她們。誒？我再問一句，是活著肢解的，還是肢解的屍體？」

魏麗華眼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沒有！都沒有，人不是我殺的，你不要說話了，我......我不想聽！」

她突然的發怒，讓王九張成功的捕捉到好多信息，最起碼在犯罪動機和是否有幫凶上得到了確認。

王九張將最後一支彩筆削好后，放了下來說道：「好，你不喜歡提這些，也可以，我們聊點別的。魏麗華，麗華這名字起的真好，是你爸爸起的，還是你媽媽起的？」

魏麗華瞳孔一縮，說道：「我不許你提他們！」

王九張點了點頭，拿出紅色彩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童年受到創傷。」

「你第一次處男朋友是多大的年齡？」

「你管不著！」

她在迴避，王九張心裡卻在分析著這個舉動，隨手拿出綠色彩筆寫下：「愛情不幸福。」

「你那朋友很嫌棄你家吧？」

「沒有！他沒有！」

好，終於有突破了，王九張已經盤算好下一個問題了。

「那是你父母嫌棄他嘍？」

魏麗華再次挪動身體，雙手也握成了拳頭，這說明她開始防守了，這個問題即便她不回答，王九張也有了答案。

魏麗華輕嘆一聲，捋了捋頭髮道：「收起你這無聊的問題吧，從現在開始，你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

王九張呵呵一笑：「行啊，我來問，你不用回答，放心，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絕沒有惡意。」

魏麗華輕哼一聲，不再言語，而且將眼睛再次閉了起來。

王九張清了清嗓子，說道：「關於你十六歲之前的事，因為沒有記錄，不過我能猜出一二來，比如你在很小時候被人侵犯過，那個人還是你的親人。所以你很恨他，幾十年來都沒有回過老家，直到那個人死了，你甚至都沒有傷心過。對他，只有滿滿的恨意。」

魏麗華的眼瞼微微一動，鼻孔隨之鬆弛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王九張見狀，暗自的嘆了口氣，在紙上寫著童年受到創傷的那幾個字上打了個對號。

隨即又說道：「十五六歲的時候你愛上了一個同村的男人，但你父母獅子大開口，向他要了很多彩禮，逼著你們分手，你無奈之下只好照做了。」

這一次魏麗華急促的呼吸變緩了，王九張眉頭一皺，失望的在愛情不幸福幾個字上打了個叉。

「好了，十六歲之前的事就這些，十六歲之後，你隻身來到了濱城，因為沒有學歷，只好在一家紡織廠打工。」

這些都是魏麗華資料中顯示過的，所以她的表情上也毫無波瀾。

王九張繼續說道：「兩年後，你實在忍受不住貧窮，選擇了下海，對了，資料上你的供詞說，是被同樣是女工的同事勸說的，你恨她是嗎？」

魏麗華眉頭緊鎖，眼瞼下的眼珠也頻繁的活動起來。

王九張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看來她所有的冷靜都是刻意裝出來的，一個偏執的人又怎會真正的心內平靜。

「下海后，你開始逐漸的厭惡起了自己，覺得自己很臟，但生活所迫又不得不這樣做。直到你遇到了那個他，一個名牌醫院的主治大夫，而且他地位顯赫，出手闊綽，對你也很關心，不知不覺中，你愛上了他。」

魏麗華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急道：「不！我沒有愛上他！」

王九張露出微笑來，寫下了一行字：「確有其人，三甲醫院主治大夫，外科！」

「魏麗華，既然你已經開始供述了，又何必再隱藏呢？還不如痛痛快快的說出來，這樣大家都了事不好嗎？」

魏麗華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像這樣連環殺人案，左右都是死，我又何必連累他呢。」

「那你是承認自己殺人了？」

她搖了搖頭：「我知道，這種單獨審訊是違規操作的，所以我說的任何事都不用負責，對於殺人這種事，我依然保持否認。」

王九張聳了聳肩膀：「沒關係，我很好奇，他帥嗎？」

魏麗華搖了搖頭，但眼睛卻下意識的看向了右上方，同時在眼瞼附近的魚尾紋也突然散開了，這是一個人在回憶過往時感到幸福的表現。

「他比你年齡大好多，還有家室，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

魏麗華嘆了口氣，眼角突然耷拉了下來，同時眼神也發出了一絲獃滯。

這是典型的悲傷表情，說明魏麗華認可了王九張的推斷。

「他胖嗎？」

「身體很強壯？」

「走路很快？」

「......」

王九張每隔半分鐘就會問一個問題，儘管魏麗華保持著緘默，但微表情卻將他想要的答案全都說了出來。

等審問結束的時候，王九張帶著自己厚厚一摞的記錄，走出了審訊室。

半小時之後，他將一個標記著長相、身材、生活習慣以及職業等信息的推斷檔案交到了李坤鵬的手上。

李坤鵬驚了，這麼詳細的資料，幾乎已經將另一個兇犯完全的刻畫了出來，甚至不用一小時，就能將他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