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嫌犯特徵
二十多分鐘后,黃憲宇端著飯盒推門走了進來,見到王九張那痛哭流涕的樣子,輕哼一聲將飯盒推到他面前說:「吃吧,哭了半天該餓了吧?」
王九張收起了自己的悲戚,獃獃的望向黃憲宇,那心裡是五味雜陳的。
「怎麼?不餓?」黃憲宇那標誌性的銀髮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扎眼。
王九張深呼了一口氣,猛的「噗通」一聲跪倒在黃憲宇的身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同時嘴裡說道:「乾爹,對不起,我錯了。」
他這一跪一磕,讓黃憲宇瞬間驚呆了,趕忙上前將他攙起,硬生生的按在了沙發上。
「說什麼呢,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我又沒怪你,有誤會解開了就是。」
那一瞬間,王九張看見黃憲宇的眼角竟然紅潤了,是啊,這十二年來最委屈的並不是王九張,而是他。
王九張的大姨曾經說過,有好心人為他捐助過學費,但王九張問她是誰,她卻從來不告訴他,現在看,應該就是黃憲宇所為。
「行了,臭小子,趕緊吃,今晚還得連夜審案呢。」黃憲宇揉了揉眼角,露出一副慈祥的表情來。
王九張嚇了一跳:「啊?我?參與審案?您別開玩笑了行嗎?我哪有執法權啊?」
黃憲宇搖了搖手指說:「當然不是讓你直接審案了,不過你要在觀察室觀察這幾個嫌疑犯的行為,從而判斷出誰是兇手。」
王九張點了點頭,如果是單純的用行為心理學去判斷這些人的舉動,那還是很有信心的。
想到此,連飯都不吃了,對黃憲宇說:「乾爹,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黃憲宇點了點頭,畢竟規矩上對犯罪嫌疑人的拘留只有24小時,節省一秒就會對案情有很大的幫助。
套上外套后,黃憲宇帶著王九張來到了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幾個刑警已經開始調試錄音錄像設備,這時候李坤鵬也已經吃過了晚飯,來到了這裡。他一見黃憲宇和王九張的態度十分緩和,立馬猜到二人已經冰釋前嫌。於是他拍了拍王九張的肩膀說:「高材生,給我手下這幾個人講講課吧,為啥你要把那三個人帶回來呢?」
王九張笑了笑,看到桌子擺放著的金拱門套餐,馬上意識到這是黃憲宇給他買的,因為這份套餐和十二年前一樣,都是他最喜歡的種類。於是,他十分不客氣的扒開了一個雞腿堡,說道:「我先吃一口哈,你們食堂的飯菜實在不敢恭維。」
黃憲宇白了他一眼說:「就知道你小子吃不來,這一桌子的漢堡、薯條、可樂都是你的,先吃吧,吃完了給他們講講。」
王九張憨憨的點了點頭,一口漢堡一口可樂的狼吞虎咽起來。
過了好一會,在將最後一根薯條吃掉后,他終於心滿意足的擦了擦手。隨即對李坤鵬說:「李叔叔,你玩過狼人殺嗎?」
李坤鵬一愣:「玩過啊,經常陪我兒子他們玩,怎麼了?」
王九張拿過剩下的餐巾紙,仔仔細細的擦著眼鏡,緩緩的說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有自己獨立的思維的,這些思維也讓人有了獨特的心裡活動。在現實生活中,如果有個人被判有罪,那他必須是有行為的動機並且沒有任何辯解的理由。
幾乎我們所接觸過的所有人都對犯罪問題感興趣。犯罪有時候讓人著迷,有時候使人反感,有時兩者都有。當我們聽說那些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的惡作劇時,也許會覺得其可笑;但如果我們相信發生在受害人身上的事件也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時,犯罪則使人感到恐懼;而當聽到與我們很親近的街坊鄰居、親朋好友被殘忍殺害時,犯罪則會使人憤怒。
尤其是像這種暴力犯罪,特別吸引人們的眼球。
狼人殺看上去是場遊戲,其實每一局都是一次沒有鮮血的兇殺案,可以讓人直觀的感受到暴力、欺詐、謠言、中傷等一切手段,甚至可以體現出仇殺、情殺、謀殺等場景。所以,它正貼合了人們對犯罪的興趣,讓一個內心有犯罪傾向的人在不負法律責任的情況下去殺人,這也正是這個遊戲的迷人之處。」
黃憲宇點了點頭說:「那和這三個嫌疑人有什麼關係呢?還有,那個你放走的禿子是怎麼回事。」
王九張將眼鏡戴好,繼續說道:「還是拿狼人殺這個遊戲舉例子,我每次玩都會輕鬆的指認出誰是狼人,用的就是我所修的犯罪心理學。因為我太出色,就導致熟知我的那些朋友當狼人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統一意見把我殺掉,解除他們的危機。
然而正是這一舉動暴露了他們,因為等天亮的時候,最關心我的態度或我的死前遺言的就是那幾個狼人。
你們做刑警的都知道,犯罪嫌疑人很喜歡回到作案現場或拋屍現場,原因無外乎那麼幾條。
其一,返回犯罪現場可以近距離觀察警方是如何處理這個事情的,看看自己在哪些方面還可以做出防範以便更好地逃避打擊。
其二,看看警方在處理這方面案件的時候有沒有其他漏洞,方便自己下次能夠更完美的作案。
其三,看看警方是否有找到關鍵要素,怕自己留下了不該留下的東西,以及根據觀察偵破行為判斷自己是否需要在還沒有被發現之前逃走。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們也希望查漏補缺,再次檢查,有時機的話回去毀滅證據,回收遺留物證等。
其四,也是最變態的,他們非常欣賞犯罪現場,就像是一位畫家畫了一幅自己還算滿意的作品,一定要好好欣賞一下。嫌犯也是如此,想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對社會的影響大不大,家屬是否很悲傷,警察是不是很忙碌,從而獲得成就感。」
王九張洋洋洒洒的講了一大通,現場的幾個辦案警察也聽的十分入迷。
李坤鵬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現場對這個案件最關注的就是那四個人,對嗎?」
王九張聳了聳肩膀說:「嗯,對也不對。有些人關切,有可能就是單純的看熱鬧,有些人關切,會拿出手機拍攝,他們也許只是自媒體人。但這四個人除了關切之外,還有下意識的動作產生。比如戴鴨舌帽的年輕人,他的下意識動作是壓低了鴨舌帽,同時手不自覺的捂住半張臉。穿褐色羊毛衫的中年人,他在關切的同時,雙腳呈現出一前一後,那是隨時想跑路的表現,同時他雙手抱胸,是典型的防守動作,說明他很畏懼警察。燙著捲髮的那個中年女人嗎,她的反應是眼神中充滿了鄙視,在那麼遠的距離,在不知道死者身份的時候,竟然能發出鄙視的眼神,我猜她是大概率知道死者身份的。」
黃憲宇趕忙問道:「那你放走的那個拿著皮包的禿頭男人呢?他的特徵是什麼,你又為什麼放了他?」
王九張呵呵一笑:「他最初很關切死者,而且無論是眼神、法令紋、握緊的拳頭,都帶有很強烈的攻擊性,但我後來發現他似乎更關注的是死者的死法,而且在看到屍塊的時候,有厭惡的表情,並不享受自己的作品。而且在進行抓捕的時候,那三個人的臉上的表情是感到意外,只有他的表情是驚訝,也正是這個表情,讓我認為他與此事無關。但那人也該派人盯著些,因為他有犯罪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