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整肅軍紀

這天晚上，被編入城防營的耶律朵乃等幾個指揮使聚在一起喝茶，耶律朵乃捂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臀部，越想越氣。

突然，只聽見「啪」的一聲，耶律朵乃把案上的茶碗重重摔在地上，破口大罵道：「狗日的解潛欺人太甚，今日不僅把我打了一頓，還把咱們編入城防營，幹些巡城、站崗、緝拿盜賊的活兒，這還不算，現在還給咱們下了禁酒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著，騰地一下站起來，因起得太猛了些，正好扯到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面目猙獰。

「是啊，這往後，咱們兄弟幾個可就是小婢養的，不僅沒地位，連油水都沒有了，這他娘的，我在城裡的幾個小妾往後拿什麼養活？」旁邊一名肥頭大耳的指揮使添油加醋道。

「斷人財路，奪人仕途，簡直比殺人父母還可恨，不如······」另外一位長得獐頭鼠目的指揮使警惕地看了下大帳四周，壓低聲音道：「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帶著兄弟們殺向解潛大帳，將其亂刀砍死，取了他的首級往西······」說著，又指了指西邊道：「往西投奔完顏宗翰元帥，屆時，榮華富貴皆唾手可得。」

聞言，耶律朵乃目泛凶光，點點頭道：「嗯！李豹兄弟說得有理！既然解潛無情，休怪我等無義！咱們今晚趁著子夜換崗之時，率軍殺將進去，新仇舊怨一起算。」

「好，就這麼定了！」幾人低聲附和道。

耶律朵乃等人已經被編為城防營，天亮之後，所部就得把營地遷移到城內，所以他們的營地被劃撥到大營邊緣地帶，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鋌而走險。

當晚子時，趁著眾人熟睡之際，耶律朵乃和李豹等人以活捉金軍細作為名，率領手下千餘部眾，徑直朝解潛的中軍大帳奔去，每人的胳膊都繫上白布條作為記號。

「什麼人？」這麼一大波人，半夜頂盔貫甲，還拿著刀槍，很快便被巡營的哨兵攔住。

「自家兄弟，聽說營內有金軍細作，我等帶人去保護將軍。」耶律朵乃等人早有準備，謊話張口就來。

「手令！」哨兵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大半夜的帶著上千全副武裝的士卒在營地內亂闖，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

耶律朵乃等人心知糊弄不過去，便故意接近哨兵，然後悄無聲息將哨兵幹掉，把屍體拖到一邊后，換成自己的心腹守衛。就這樣，這些人一路上幹掉五層崗哨，避開巡營士卒，來到中軍大帳前，看到大帳內仍然亮著燭火，耶律朵乃心中既緊張又激動。他穩了穩心神，旋即大吼道：「兒郎們，金軍細作就在大帳內，隨本將殺敵建功啊。」

很多士卒雖然不知情，但是人家也不傻。都這麼晚了，鎮撫使的大帳內怎麼可能有細作？正在眾士卒猶豫間，耶律朵乃和心腹立馬操起明晃晃的手刀，當先喊殺著朝大帳衝去。當他們進入大帳那一刻，頓時就傻眼了，因為大帳內除了一副掛在架子上的盔甲，哪裡有什麼人啊。

「糟了，我們中計了！」

話音剛落，從四面八方傳來鏗鏘的步伐聲，解潛騎在馬上，一身朱漆山文甲在火光下，隱隱綽綽，他的身後，是精銳親兵和剛入選的戰兵。

「傳令下去，耶律朵乃聚眾嘩變，死不足惜，本將只誅首惡，無關人等放下兵器，本將既往不咎。」

「喏。」數名傳令兵領命而去，大聲傳達主將軍令。

耶律朵乃手下很多不知情的士卒頓時恍然大悟，連忙丟下兵器，抱頭蹲在地上。

「狗賊，好深的套路啊！兄弟們跟他們拼了！」耶律朵乃心知必死，想作困獸猶鬥。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兒郎們，誅殺叛賊！」

「喝~喝喝~」眾士卒拿起手刀敲擊胸前的鎧甲，殺氣騰騰！隨即，盾牌兵列陣在前，長槍兵舉槍在後，從四個方向緩緩向前推進，殺氣騰騰。

耶律朵乃手下的心腹也就兩三百人，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兵痞，僅僅一個照面，已有數十人被斬殺當場，首惡耶律朵也被亂槍刺死。其餘人見狀，立即丟盔棄甲，跪地求饒，前後不過一刻時間，這場鬧劇就結束。

「把他們都給我綁了。」解潛厭惡地看了一眼這群敗類，頭也不回地離開。

解潛手下的親軍都頭聞言，衝過去一腳把那肥頭大耳的指揮使踹翻在地，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滿是不屑道：「呸，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也配跟我家將軍斗？」

隨即，又轉過頭對手下吼道：「都磨蹭什麼，給老子綁嚴實點，特別是這些腦滿腸肥的狗東西。」

「喏！」一眾士卒連忙上前，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把這些叛軍五花大綁。僅僅小半個時辰后，士卒們在主將的帶領下，各自回營，很快，營地又重歸寧靜。

次日午時，還是那個熟悉的校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高台上，那群被反綁的叛軍身上，在昨夜的強力鎮壓之後，聚眾嘩變的叛軍骨幹還剩下一百五十餘人，全部被剝去鎧甲，赤裸著上身，嘴中塞了麻布片，個個臉色慘白地跪在高台上，屎尿齊流。每人身後都筆直地站立著一名甲士，靜待軍令。

解潛站在一旁，目視前方，面無表情。

校場上一片肅靜，只能聽見司法參軍宣讀罪狀的聲音：

「今查，叛將耶律朵乃、李豹等人因違反軍令受罰，懷恨在心，遂率心腹部眾，煽動士卒嘩變，妄圖加害鎮撫大人，叛國投敵！依大宋軍律，其罪當誅。所幸，鎮撫使大人提前得知消息，親自率軍鎮壓，將叛將耶律朵乃、李豹等人斬於亂軍之中，另責提舉司抄沒叛將家產，家眷去籍為奴。另有叛賊心腹者，一百五十二人，助紂為虐，狼狽為奸，現於眾將士面前處以極刑，望爾等引以為戒。」

司法參軍宣讀完畢后，監斬官唱到：「時辰已到，行刑！」

「噗！~噗！~······」隨著一陣利刃入肉的聲音，高台上人頭滾滾，鮮血噴涌而出，雖是烈日當空照，卻看得台下眾將士脊背發涼。

待行刑完畢，有士卒將人頭收集起來，掛於轅門處，示眾三日。隨後，解潛不顧台上的血跡，走到台前大聲說道：「兵家有雲『軍令如山，軍法無情』！自古以來，善戰之師無不是令出必行！軍紀嚴明，才能打造百戰雄師，今日，本將就用這百十顆人頭告誡爾等，膽敢違抗軍令、目無軍紀者，可別怪本將六親不認，聽清楚了嗎？」

「令出必行！令出必行！」台下響起山呼海嘯的吼聲。

至此，經過解潛的一番整治，隆德府這支軍隊總算是有了精氣神，而「解屠戶」這個惡名也漸漸在軍中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