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庸臣誤國
大宋東京汴梁，夜上枝頭，萬家燈火，銀裝素裹的北國風光襯托著大宋都城的繁華。
大宋宮城，此時宮門已經落下，兩名背插小旗的校尉於宣德門外停下，雙手舉著用封泥加密的信件，口中高喊：「隆德府八百里急報！」
守衛的禁軍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從宮門一側的小門出來，查驗封泥是否完好，而後雙手接過信件，口中高喊「隆德府八百里急報」······就這樣，層層接力，穿過數座緊閉的宮門，來到大宋的最高軍事機構——樞密院。
此時，樞密院的值守官是資政殿大學士、簽書樞密院事耿南仲。此人以東宮舊臣自居，自趙佶禪讓皇位給趙桓之後，他覺得自己應該宰執天下，而吳敏、李綱等人越次而進，位居其上，耿南仲心中十分不平衡。因此，專門唱反調，專註於排斥不附己者。當時，李綱等人堅持不可與金虜和議，而耿南仲主和議甚堅，故戰守之備皆罷不為。
前番金軍圍攻東京不果，完顏宗望退軍之時，种師道命其弟种師中率秦鳳精銳尾隨金軍，俟其半渡而擊之，期望重創金國最精銳的東路軍，以消後患，李綱也建議密告諸將，有機會就縱兵追擊。宋帝趙桓當時同意李綱的建議，派軍十萬將金軍「護送」。但以唐恪、耿南仲為首的投降派又反覆遊說皇帝趙桓，最終壓倒主戰派，派人在黃河邊上樹立大旗，嚴令軍隊不得繞過大旗追趕金軍，否則一律處死。
之後，种師道又提出亡羊補牢的辦法，建議集合勤王大軍駐屯黃河兩岸，防止金軍再次南侵。宋帝准奏施行，不久又被唐恪、耿南仲等人以「大軍所費不菲，萬一金軍不來，徒費錢糧」為理由，拒絕採用种師道的建議。以致种師道氣憤致疾，不久病逝。而另一位主戰派李綱，雖被外調河北、河東宣撫使，但處處被掣肘，有名無實，導致第三次救援太原失敗，最終以「專主戰役，喪師費財的罪名」，被貶逐到江西。
接到解潛急報的耿南仲現在也是心中慌亂：這金軍吞下太原還不算，怎的還想兵臨汴京？不行，得找唐相商議一番再向官家稟報。想到此處，耿南仲趕緊吩咐道：「來人，備轎。」
門外值守的禁軍連忙問道：「大人，這麼晚了，您準備去何處？」
「去唐相府邸。」
「喏，在下這就去準備。」
片刻后，一隊禁軍護衛著耿南仲的轎子，出了端禮門、右掖門，來到大街上。刺骨的寒風不時拍打著一行人，而耿南仲坐在轎中，懷裡端著暖爐，心裡卻是七上八下：這金人大冬天的，咋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一刻之後，耿南仲等人來到宰相唐恪府中。唐恪本來正摟著上月納的小妾共赴雲雨，深夜被耿南仲攪擾了好事，肝火上頭，臉色鐵青。
耿南仲無奈，先賠禮道：「下官深夜攪擾，還請宰執恕罪！」
「希道深夜至此，所謂何來？」
「宰執，方才河東防禦使解潛傳來急報，金國西路軍遣完顏婁室領兵五萬，屯駐潼關外，完顏宗翰親率八萬部眾，已於十一月十八日領兵南下，欲與宗望會獵汴京城下啊！」
「啊？割讓河間三鎮，他們還嫌不夠，當真是狼子野心。」唐恪聽到消息，也是震驚不已，被攪擾的怒氣已經消散不少。
「希道可曾稟明陛下？」
「此時已是深夜，陛下已經就寢，下官怕驚擾陛下，所以直接來和唐相商議此事。」
「嗯，眼下汴京城內兵不過七萬餘，怎能抵擋如狼似虎的金國大軍，當務之急，還是發布詔書，召集各路兵馬進軍勤王要緊。」
「唐相，所謂女真不滿萬，滿萬則無敵啊！前番我大宋數十萬將士三次救援太原都被擊敗，如果再次與金軍開戰，下官怕萬一戰敗，金人遷怒於汴京百姓，屆時，太原就是前車之鑒啊！還請唐相三思」
唐恪想起太原城數十萬軍民被屠的場景，後背發涼，旋即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依下官看，事金如事遼，還是割讓些許荒蕪之地，再許以金人重利，達成和議方為上策啊！只要能換取兩國和平相處，我等於國於民當是莫大的功勞啊！」
「哎，形勢不如人，也只好如此了，待明日，我們一同進宮面聖，向官家稟明。」
「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擾唐相了。」
翌日一早，宰相唐恪、次相孫傅、簽書樞密院事耿南仲等人一同進宮面聖。
大宋宮城文德殿，雖然宮外寒風刺骨，但殿內卻溫暖如春，宋帝趙桓此時正在會見孫傅等人。
宰相唐恪率先上奏道：「陛下，昨夜河東防禦使解潛八百里急報，太原府宗翰所部經過兩月休整，已於十一月十八日率軍南下，劍指汴梁，望陛下早作聖斷。」
「什麼，又來？金虜欺人太甚耶！」趙桓雖然怯弱，但金軍三番五次兵臨汴梁，此時也是動了真火。隨即又問道：「卿等可有計議？」
簽書樞密院事耿南仲起身回奏道：「陛下，眼下汴京兵不過七萬，臣等~建議議和，賜予金人財帛，雙方息兵罷戰，於國於民都有益處。」
「啪！」趙桓一把將桌上的茶水掃倒：「爾等只知和議乎？前番已割河間、中山、太原三鎮，所賜財帛何止千萬，換來的是什麼？我大宋子民萬萬，禁軍百萬，數次卑躬屈膝，換來的還是金虜兵臨城下。」
說著，趙恆頓了一下：「李綱何在？」
唐恪答道：「陛下，李綱已經被您外放江西了啊。」
「那京中還有何人可以領兵？」
此時，一直未發一言的次相孫傅道：「稟陛下，原河東、河北宣撫副使劉韐尚在京中待罪，或可領兵。」
「劉韐？就讓他戴罪立功，統御四城兵馬禦敵。另外，著孫傅為守御使，統籌守城事宜，就這樣吧！」趙桓一大早就聽到這個壞消息，大為光火，一甩袖子離開大殿，回後宮去了。
「陛下······」孫傅頓時苦著一張老臉，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嗎。奈何皇帝已經下了諭旨，只好趕鴨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