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赴約
她答得痛快，余嫻心裡卻更不舒服了，自己的兒媳婦，生活習慣還沒有一個外人記得清楚，也不知道每天操的哪家的閑心。余嫻合上畫冊，看著眼前的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找個合適點的工作，女孩子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才對，也不能無所事事總在家裡混日子。」
余嫻的聲音並不是疾言厲色，反而溫柔似水，卻讓蘇遙心底瞬間一疼。
說到底蘇家的確是倚靠常家，這種仰人鼻息的滋味密密麻麻讓她感覺窒息。
她也並不打算解釋什麼，因為她知道，就算說破了天也改變不了自己在余嫻心裡的不待見，多此一舉反而惹人厭煩。
吃飯前，她從衛生間洗完手，出來之後，碰上了拐角處的余可可。
顯然是在等她，見她迎面過來，笑著過來挽她的手，「蘇姐姐，我等你呢，昨兒我路過暉雲軒，看見常大哥一個人在那喝酒，你們倆沒事吧。」說到最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蘇遙的臉色。
半晌，似是回過神，捂著嘴著急開口道，「抱歉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常大哥可能就是正常的應酬，沒什麼事的，蘇姐姐你不要瞎想。」
蘇遙甩著手尖的水珠，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心裡只覺得好笑，
半晌，她輕笑著開口，「可可。」
「嗯？」余可可眨著兩隻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許言意老先生的螃蟹，是水粉，不是水墨。」
蘇遙回握她的手，一臉善解人意，「以後暉雲軒還是少去的好，畢竟那地方的男人，消費的大多是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別被帶壞了。」
人不管爬的多高，都得時刻記得自己是打哪兒來的，失了分寸是小，沒有自知之明才真的可悲了，蘇遙還是希望她能明白這個道理的。
輕飄飄的兩句話，余可可臉上的純善模樣漸漸消失，青紅加白地交織著。
就是在這時候，林意的電話打過來了，這小妮子回國沒多久，正是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抽空還能想起她來，還算有點良心。
「喂——林大小姐怎麼有空，想得起翻我的牌子？」這沒其他人，蘇遙也懶得裝什麼良家淑女了。
「阿遙啊，我請你吃完飯吧，想吃什麼隨你挑。」聽筒都擋不住林意言語間的悅雀。
蘇遙撇了撇嘴，沒好氣道，「得了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的就是你。」
「你怎麼知道的？」林意咧嘴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確有些事兒想向你請教一下。」
蘇遙哼出果然不出所料的一聲輕笑，「你能有什麼事，十有八九和陸懷征有關吧。」
一旁的余可可聽到這個名字，心下猛一怔神。
「出來嘛，我有事想請教你，到時候送你一整套許老頭的螃蟹戲水圖，我偷偷摸藏了好久的。」林意軟著調子一個勁地哀求。
聞言，蘇遙一愣，片刻之後，她緩緩扯嘴諷刺地笑了，如果讓余嫻知道，她暖心窩子的乾女兒拿一幅贗品糊弄了她一個晚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林意那邊像個小話癆似的喋喋不休，蘇遙心裡感到久違的溫暖，似乎看到了兩人小時候的樣子。
林意挺會投其所好，就連蘇儲之都不知道，蘇遙算是個業內小有名氣的插畫師，在北居有自己的個人工作室，雖然低調，可這幾年堅持經營下來，也算的上是行業內趨之若鶩的一股清流了。
從小到大，林意事事比她優秀，她自認自個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偏把畫畫這個愛好十年如一日堅持下來了。
如果說林意的國畫，外行人看了都會讚美精彩絕倫的話，那蘇遙隨便花心思拿得出一副，業內所有人的眼睛都會頃刻間被點亮。
蘇遙掛了電話，靠在牆上淡淡出神了一會，也不管身邊余可可，徑直出了前廳。
正好常老爺子從樓上下來，看見客廳獨自站著的蘇遙，「遙遙來了？怎麼不見景淮那小子，也不知道照顧媳婦兒。」
余可可剛跟她前後腳出來，蘇遙怕被聽去又拿到余嫻那裡做文章，笑著打趣，「爺爺別開我的玩笑了，我可是會臉紅的。」
常老爺子聽出她的話音，背著手踱步到餐桌前坐下，也沒在說什麼。
蘇遙嘴角的調笑還沒收回，常景淮就從廚房出來了，一臉平和，拉開椅子坐下，也不知道聽到一老一少的對話沒。
蘇遙怕他介意，走去餐桌旁特意經過他身邊，低眉認真解釋，「爺爺開玩笑的，你不用當真。」
常景淮拿筷子的手一頓，臉色淡漠如風，「我知道，你不用時時刻刻提醒我。」
她一愣，現在連和她說話，都無比厭煩了嗎？
她心裡一刺，嘴唇發白地攥了攥手裡的手機。
一言不發地坐到桌前，蘇遙只覺得這間房子里的空氣稀薄地讓人喘不上氣，此刻她真的不想，再和這裡任何一個人虛與委蛇了。
半晌，她放下筷子，提起一臉笑意看著常樾楚，「爺爺，很抱歉，剛剛來消息，家裡有點事需要我回去一趟，今天的晚飯可能不能陪您一起吃了。」
常樾楚抬頭，認真詢問，「要緊嗎？讓景淮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不是什麼大事，不麻煩他了。」蘇遙善解人意地開口。
常景淮低著頭慢條斯理地吃著桌上的菜，頭都沒往起抬。
蘇遙見他話都懶得說，也就歇了和他打個招呼的心思，對著老爺子道，「爺爺，麻煩您代我向余伯母聊表歉意。」
常樾楚直接大手一揮，「行了，你放心走吧，咱們家沒那麼多講究。」
蘇遙笑著點了點頭，起身出了梅庭苑。
剛出院子走了十來步，就一個電話給林意回撥過去，豪氣萬丈地吼道，「林意，給你三分鐘的時間，麻溜滾到夜庭門口，今晚讓姐帶你好好浪！！！」
梅庭苑裡，蘇遙人一走，常景淮面上的風輕雲淡瞬間被抽了個一乾二淨，手裡的筷子像失了焦，不知要幹什麼。
常柏南兩口子下了樓之後，看著桌上少了個人，余嫻一邊坐一邊問旁邊的常景淮，「蘇遙呢？」
常景淮沒說話，一股生人勿進的低氣壓剋制不住地縈繞著，似乎已經說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