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回家
「喂——林鴕鳥。」
「嗯？」林意的眼睫毛在黑暗中眨了眨。
「能看了。」
「嗷……」林意緩緩蠕動，把覆在她臉上的大手挪開。
視線剛轉移到屏幕，一隻青鬼獠牙的白臉霸佔了滿屏，有了之前的教訓，林意硬生生咬住自個舌尖，將呼之於口的尖叫悉數咽下。
林意唰地扭頭，瞪他。
「你個騙子。」
陸懷征樂不可支地倒在椅子上，看她的表情比電影有意思多了。
林意被他的反應激的惱羞成怒，想撲過去給他點顏色看看，但礙於廳里蕩氣迴腸地鬼畜音調，慫在椅子上不敢動。
只能用眼神直勾勾地控訴他。
陸懷征對上那雙半濕水汽的眸子，眼尾下挑，媚態混成。
就這一眼，他的半邊身子都麻了。
黑暗，是引誘犯罪的深淵。
頓了兩秒，陸懷征無比自然地移開目光，面色淡淡看著屏幕，把手裡的純牛奶遞給她，「喝完我們回家。」
「不行，我害怕。」
林意摸索著爬過來，抓起他的手重新擋上了眼睛。
他的味道會讓她安心。
「……」陸懷征輕輕摩挲了下指腹，撫在她眉眼的指骨不自覺動了動，想壓下胸腔里那股躁動不安，一直亂竄的氣息。
「把奶喝了，晚上好睡覺。」
林意乖乖摸過他遞過來的盒子，利落地插上吸管。
兩人終究還是把這部劣質國產小鬼片看完了，雖然全程都不知道講了些什麼。
散場的時候，林意捏了捏手裡的空盒子，聽前面那對小情侶討論劇情，不知在細說哪裡的情節不合理。
她扭頭看旁邊的人，「講了個什麼故事。」
陸懷征頓了兩秒，「就——大概是一個人如何變成一隻鬼的故事吧。」
一整場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他哪知道講什麼，估計只有那隻鬼能回答她的問題了。
……林意感覺被糊弄了，但她沒有證據。
出了影廳，天徹底黑透了。夏夜的闡鳴此起彼伏，夾雜著不知從哪捲起的一股清風。
陸懷征看了她一眼，「你在這坐會，我去找輛車。」
這個點，計程車估計是深度睡眠了，從哪裡能叫到車。
陸懷征走了沒多久，空蕩蕩的大廳里只有她一個人，林意原地跺了跺腳，虛張聲勢地在心裡打氣。
早知道，剛剛就該和他一起去。
兩分鐘以後，林意遠遠地瞥見了熟悉的白襯衫，安全感慢慢回升。
陸懷征不知從哪弄了輛自行車，老舊樣式，左手把上嵌著一顆鈴鐺，他隨便撥弄了兩下，示意她過來。
林意不知怎麼，倏地咧嘴笑了笑。
她三步兩蹦跑過去，有些驚喜，「你從哪弄來的。」
「影廳附近住的個老頭淘汰下來的，一直擱在牆根沒人注意，借來用用。」
「啊——」林意有些驚訝，「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林鴕鳥」，陸懷征扯了扯嘴角，「你還真是個三號青年吶。「
林意抬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陸懷征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解釋道，「放心吧，老頭我認識，之前就打過招呼，他不會怪我們的。」
聞言，林意歡歡喜喜地跳上了後座。
路燈的光昏黃暗長，自行車穿過一排排林蔭小道，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夜晚，還有你在身邊，好像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了。
經過一道坑坑窪窪的小路，車身有些顛簸。
拐彎的時候，林意抿了抿嘴，抬起手，輕輕地，牢牢地抓住了前面人的衣服。
她感覺車速突然慢了慢。
心上像被羽毛輕輕掃過，她大著膽子，悄無聲息地將抓的動作改成了半抱，然後臉頰貼上了他的後背。
陸懷征沒反應，像沒感覺到她的小動作一樣，但林意知道，他感知得到。
半晌，林意出聲，
「陸懷征……我們一直都這樣，好不好。」
「好。」陸懷征依舊是之前的姿勢，寬碩挺拔的背，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許諾。
他好像，每次都是在看不見白雲的夜晚，帶著她回家。
如果一直都這樣，該多好……
林意真的是太困了，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到了趙仟華小院的門外。
陸懷征被她抱了一路，出了不少汗，走快了怕把她晃醒，拐彎怕把她甩下來，小小的一段路他走的舉步維艱。
停在門口已經十分鐘了，趴在她背上的人呼吸綿長，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
今天她太累了，晚自習哈欠連天困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他看的心疼，想著讓她放鬆一下，死犟死犟的性子，也不知道隨誰，一道物理題想不出來能啃四十分鐘，也不知道問問他，自個想出方法解決以後，坐在座位上能樂半天。
再過一會，夜裡就要降溫了，今天水裡還折騰了半天，怕她這小身板感冒。
陸懷征單腳撐車，扭過頭拍了拍她的臉。
林意睜開眼，睡意惺忪，意識還不知道遊離在哪個外太空。看著像自家家門口，一言不發跳下車朦朦朧朧地走進去。
陸懷征看她一連串的動作，安然無恙地進了家門之後，在原地愣了半天。
半晌，氣的笑了。
小白眼狼，連個招呼都不和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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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常樂那幾個女生八卦，朝陽校慶每十年舉辦一次，他們這一屆很幸運趕上了。
趙立軍給文藝委員找了往屆的優秀節目的照片和那一期校報出版的報紙，讓他們找找靈感。
林意瞟了一眼，頓時覺得一言難盡。
小縣城裡的消息傳播緩慢閉塞，這裡的人穿衣打扮還停留在花里胡哨，一味追求艷麗和低檔的惹眼。
照片上的人們粉底又厚又油，粗眉紅唇紅臉蛋，再配上粉嫩嫩的蓬鬆裙，一股濃烈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
「要不，我們班的女生一起編個舞吧，選兩首這兩年流行的曲子，有爆點有創新！」文藝委員樂沖沖地向他們建議。
「那選哪首呢？」一旁有個女孩面上帶點欣喜，顯然是接受了她的這一提議。
已經有人從桌底偷偷拿出手機，開始搜。
「要不，就江南style?」後排有個編了滿頭麻花辮的女生出聲，「火了好久，炸場子一絕，而且動作還簡單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