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林慈

喬舒托著腮看著陳硯，看他遊刃有餘的面對各種顧客，莫名想起了上輩子他在職場上也是這麼雷厲風行。

陳硯是圈子裡出了名的眼光毒辣，手段狠厲，可以說是最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之首，但是他們誰也想不到叱吒風雲的陳總在年輕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

陳硯小時候餓過，也知道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感覺，淋過雨的人總想為別人撐傘，他每年都會做公益，基金會成立后還為山區建造了六所希望小學，還承擔了一些家庭困難卻依舊想學習的學生到大學的學費。

他很好，好到所有人都知道。

陳硯對她很是大方，花園裡遍地都是玫瑰花，玫瑰花冬天是養不活的，他就空運好多玫瑰栽種在花園裡，他不會給花搭建棚子，他想讓她望向窗外時總能看見生機勃勃的玫瑰。

還給她建造了一個花房，室內溫暖如春，但是喬舒除了玫瑰再也不愛別的花束，花房裡被她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

他在外面應酬吃到什麼好吃的飯菜總是會特意給她打包一份，到喬舒手裡時還是熱的。

出差也是，無論去哪，她總會收到他帶來的當地特產還有禮物。

但是他卻對他自己很小氣，每年過生日的時候他會回家過，而餐桌上只擺放著一碗長壽麵，還有一盤切得比手指頭還粗的土豆絲，一連幾年都是這樣，他卻永遠也吃不厭。

面菜都是喬舒親手做的，喬舒不會做飯，只會簡單的清湯麵還有土豆「絲」，而菜不是咸就是不熟，但是陳硯每次都會吃得一乾二淨。

長壽麵的第一口往往都是喬舒先吃，喬舒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糾結於讓她吃第一口，一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想明白。

喬舒鼻尖莫名一酸，眨了眨眼，用力扯了扯嘴角，低頭開始剝栗子，怎麼總是想到上輩子的事，上輩子的事已經過去了，跟你沒關係了，你只需要過好這輩子，僅此而已，喬舒這樣告誡自己。

而喬舒永遠也不知道她吃第一口的時候，陳硯會在心中暗暗說出今年的生日願望：希望家妻健康長壽。

每一年都是這樣，每一年的生日願望都是這樣。

陳硯連過生日時想的都是喬舒，而喬舒永遠也不知道。

快要過年了，家裡的老人也被自家兒女接到了城裡過年，一大家子團團圓圓。

但是老人們畢竟在鄉下住慣了，搬到城裡來附近沒有玩伴，也不會玩手機，只能宅在家聽聽戲，這樣一來，陳硯的生意明顯好了起來，旁邊的商鋪嫉妒的眼紅。

有一個男生來來回回買了很多碟子，付完錢卻站在原地不動，偷偷瞟著旁邊剝栗子的喬舒，不由得臉色泛紅，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小聲問陳硯，「老闆，那個女生是你妹妹嗎？」

陳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是。」

男生鼓起勇氣問，「那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

男生面漏一喜，「那她有男朋友嗎？如果沒有，兄弟，你覺得我怎麼……」

陳硯淡淡打斷他，「你不合適。」

男生不服氣，「我怎麼不合適了。」

在學校也是有女生給他塞情書的。

陳硯面無表情的往他心上捅刀子，「因為她看不上你。」

男生捂著胸口一副受傷的樣子，「老闆，你好狠的心。」

冷酷老闆沒有半分惻隱之心，冷冷的看著他。

「長得可真好看啊。」男生不僅一次感嘆道。

男生多看了兩眼，臨走前還偷摸拍了兩張照片發給了好友。

過了一會兒，買光碟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年輕的男孩們偏多，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坐在椅子上的喬舒身上。

陳硯察覺到了落在她身上的那些煩人目光，不爽的皺了皺眉。

其中一個男生對同伴暗戳戳的說，「這老闆雖然看著帥，但是好凶啊。」

同伴不置可否。

直到又一個男生問陳硯，「兄弟，你身後的那個女孩有男朋友嗎？」

陳硯還沒來得及散發冷意，喬舒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笑吟吟的歪著頭，「沒有哦。」

男生羞赧，「你長得真漂亮。」

喬舒落落大方一笑，「謝謝，你長得也很可愛。」

男生看起來很是青澀，年齡不大，面對好看的女生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尷尬的扯話題，「這是你的攤位嗎？？」

喬舒順手整理了一下面前凌亂的光碟，聞言點點頭，「是的，要來幾張嗎？這幾部戲劇很好聽。」

男生緊張得有些磕磕巴巴，「那就來五，五張吧。」

「朝陽溝、穆桂英挂帥、花木蘭、卷席筒光、龍井渡頭，這五張可以嗎？」

「可，可以，多，多少錢，我，我微信，掃你。」

「掃這個就行，59.9。」喬舒指了指攤面上的微信收款二維碼。

小心思沒有達成，沒有加到她的微信，男生明顯有些失落，蔫兒吧唧的把錢掃了過去。

喬舒莞爾一笑，「歡迎下次光臨哦。」

雖然沒有加到微信，但是卻博得美人一笑，男生瞬間來了精神，「好！」

喬舒往攤位一站，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買光碟的人。

連續忙了快兩個小時，喬舒嗓子已經喊啞。

喬舒跑到旁邊賣冷飲的鋪子買了兩杯檸檬水，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給了陳硯。

兩個人並排坐在椅子上，喬舒閑不住扯話題跟他嘮嗑，「這是你進的光碟嗎？」

陳硯，「不是，替別人賣的。」

喬舒，「替別人賣？那你能得多少分成啊？」

「三七分，我得三老闆得七。」

喬舒在心裡大約估算了一下，光碟很便宜，有的幾塊錢一張，最貴的也就十九塊九一張，他們剛才賣的應該有六百塊，陳硯只能到手一百八。

所以他忙了這麼久才得到了一百八，喬舒有些被打壓住了，垂頭喪氣，提不起興趣。

陳硯倒是很滿足，只是不到兩個小時就賺了一百八，看著女孩怏怏不樂的樣子，溫和道：「怎麼了？」

「你忙了那麼久，才能得一百八，有點不划算。」喬舒悶悶不樂的有一搭沒一搭的用吸管戳著杯子裡面的檸檬。

陳硯只笑不答。

一百八十塊錢已經很好了，夠他五個星期的飯錢了。

喬舒將被子里的檸檬水喝完，隨後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懨懨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陳硯點點頭，站起身目送著她離開。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陳硯才低頭忙活著自己的事情，餘光瞥見椅子上有一個袋子，是裝板栗的袋子。

陳硯伸手去拿，沉甸甸的，他打開一看，裡面裝著顆顆飽滿圓潤的板栗，還是是剝好殼的。

栗子在冷風中待了很久，早就變得又冷又硬，拿在手中涼涼的，但是陳硯心尖上的位置卻好似淌進陣陣暖流，讓人心頭一顫。

一直到凌晨，買東西的人少了，老闆才叼著煙裹著軍大衣懶懶散散的走來，「喲，小硯，今天不少賣啊。」

陳硯沒有說話，只是點頭，他話一向少，老闆是知道的。

老闆翹著二郎腿，彈了彈煙灰，「小硯耍過朋友嗎？嘖，你長得那麼帥，學校里應該有不少女孩喜歡你吧，有喜歡的嗎？」

陳硯無奈一笑，他這個老闆哪哪都好，就是太愛八卦，「沒有，我一窮二白的，哪個姑娘那麼想不開喜歡我啊。」

老闆吐了口煙圈，笑得痞氣，「話不能這麼說，想當初哥也是窮得叮噹響，飯都吃不起，喝涼水沖飢，照樣有不少女孩追在哥屁股後面給哥寫情書。」

陳硯搖頭失笑，繼續盤貨。

只要扯出一個話題，老闆就能說個不停，繼續叨叨：「你們學校校草肯定是你吧，那校花呢？好看不？我剛才來的時候碰見一個姑娘，長得真好看，戴著個簪子，跟書里寫的那種大家閨秀一模一樣，嘖，這姑娘，別說在學校里當校花了，說是市花都沒人敢否定。」

「哥當年上學的時候怎麼沒碰見這麼好看的小姑娘。」

「如果哥碰見這麼好看的姑娘，哥必須使出渾身解數去討好她，要星星絕不給她摘月亮……」

老闆正說的起勁，陳硯幽幽道：「林哥就在你身後。」

「討好誰？」身後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老闆被這冰冷的聲音涼的渾身一顫，暗罵了一句操，顫顫巍巍的扭頭，艱難的扯出一抹討好的笑，「林慈。」

林慈淡漠的睨了他一眼，對陳硯溫和道：「時候不早了，小陳早點回去吧，我還有話跟你宋哥說。」

陳硯裝作沒看見宋立求救似的目光，收拾完東西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

宋立訕訕一笑，「哥只是開個玩笑，哥最疼你了。」

林慈扯過一張椅子慢條斯理的坐下，頗為睥睨天下的看了他一眼，「來，跟我說說給哪家姑娘摘星攬月？」

宋立攬著他的肩膀，嬉皮笑臉，「給我家林妹妹。」

林慈神色自若。

宋立十分熟稔的把他的手揣在自己的軍大衣口袋裡，「怎麼穿這麼少，手這麼冰，來，哥給你暖暖。」

林慈沒有拒絕，等冰涼的指尖慢慢回暖，「今天賣了多少錢？」

宋立翻了翻微信轉賬還有現金，「六百四。」

「準備給小硯多少？」

「按一開始說好的三七分的話，能分給他一百九十二。」

林慈把玩著手裡的硬幣，眯著眼，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現在上學學費貴嗎？」

宋立老實道：「貴。」

想當年他上學的時候一本教材書都三十多，更別說現在了，他那剛上小學的侄子一小本書還四五十，貴得他肉疼。

林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就他在攤位上的這一小會，已經有不少女生紅著臉跟同伴們互相推搡著想要上前跟他搭話。

宋立在旁邊酸溜溜的看著。

林慈長得好，是女生們喜歡的那種清冷疏離范。

女生們不好意思跟他搭話，只是一趟一趟的過來買光碟，問他多少錢，其實就是為了聽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