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調色盤——卡蘭帕諾

一個簡陋的屋子，放著一個漆紅書櫃，書籍琳琅滿目，倒也整潔，當中放著一個書案，李明飛盤坐，怔怔的握著毛筆，瞅著眼前的重紙累扎，不由得發愁起來。

寨子今天異常熱鬧，過了許久的清靜日子，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看著案牘之上的平鋪開來的紙張，心中一定，只見幾個歪七扭八的符號，乍一看與平日所學文字相像，可定睛仔細瞅瞅，便能瞧出其中的異處。

這些繁雜的文字，李明飛也是知之甚少，罷了，與其在這裡沒頭蒼蠅似的亂猜，倒不如把問題留給別人，明天再去書房先生那裡，看看他有沒有新的見解。

門外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一個女子推門而入，只見她穿著銀紅襖兒，端著一個木製的暗色箱子。

先前在外面，李明飛自認並未見過如此打扮的女子，心下警惕起來。

仔細看去，雙環髮髻，淡綠的綢帶綁著，髮絲柔滑，服服帖帖的順在肩背上，靈動的雙眸此時怯生生的，不敢四處張望，小巧精緻的秀筆下櫻桃潤唇，微微咬緊，看起來更讓人憐惜了。

李明飛咽了咽口水，心中警鈴大作。

「我家主人的意思，是不想與先生為敵，能輕鬆破解漪寒草的毒性，主人很是欣賞你，但外面那群人，你不能救。」

錢多多那，李明飛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你師傅要狗帶了，你這孽徒在哪裡。李明飛表面故作鎮靜，但那比平日里快上數倍的心跳，還是讓女子有所察覺。

左邊五步距離有個窗口，看這女子也不像個好人，直接硬上，想想實施性就不高，要是大聲呼救鬧出動靜，多多應該可以趕過來，不過等她趕到，恐怕自己早就梆硬挺屍的，等等，他剛才說不想與我為敵？

「你家主人？我為何要對他言聽計從」

李明飛心中一松，你不殺我，那我們就還有得談。

「果然很是不聽話那……。」

得，這人殺氣太重，聊不下去了。

見李明飛沉默不語，那女子打開手中捧著的木盒，裡面是一個精緻的木偶，在東陽村，李明飛還沒見過如此擬真的木偶，彷彿活體一般，四周還覆著淡藍的流光。

不知女子是何意，李明飛沒有輕舉妄動，深更半夜，夜闖進屋子。總不會只是給我展示個發光玩偶吧，那也太惡趣味了。

女子嘴裡呢喃幾句，裡面沒有一個字是李明飛可以聽懂的，歌謠中夾雜著含糊不清的咒語，木盒突然憑空生出一個法陣，法陣折射著絢麗的光影，凝成的景象，好似浩瀚星海渦旋成龐然的風暴，攜帶著磅礴氣勢化為一個偉岸的形體，華美映人，威懾四方。

形體驟然縮小，化成一道流光，融入那個精緻的木偶體內。

木偶突然睜開眼睛，躡手躡腳的翻下木盒，憨憨的走到李明飛面前。

還未等女子接著念動咒語，木偶卻如發狂一般不受控制。

木偶迸射而出的流光早已讓李明飛失去了反應能力，茫然的看著一道鮮血在空中飛濺，胸前突然一涼，頓了下身形，向下看去，這才發現此時的胸口破裂開來一個大洞，鮮血噴涌而出，但是除了眼珠的轉動，李明飛基本上做不出任何的動作，只能放任鮮血一點點帶走自己的生命力，無力感霎時間席捲全身。

「唰」的一聲，一條無形的絲線穿梭流轉，正正擊中女子的眉心，可憐她還沒等反應過來，又是幾根相同的絲線激射而來，四肢五臟，

一個接一個的被穿透，女子如提線木偶一般被掉在房樑上。

身為罪魁禍首的木偶此時逐漸變化，化作一個七歲大小的男孩模樣，現在的他，怎麼也不像是失控的樣子。

錢多多手持短刃自夜幕中竄出，兩柄短刃帶著風聲，目標正是眼前的木偶，木偶翻身一躲，空中借力，展現著完全不屬於七歲孩童的爆發力，但還是被錢多多捕捉到，在空中跟上一個動作，短刃在木偶身上留下駭人的傷口，血……木偶居然流出了血。

李明飛奪過了身體的控制權，可是失血過多，整個身體也沒什麼力氣，還未等發出埋怨這個孽徒的聲音，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錢多多見狀焦急的朝李明飛跑來，誰知木偶更加緊張一般，跳到李明飛身上，嘴裡念念有詞。

「爸爸，不可以再丟下卡蘭帕諾了……」

帶著哭腔，卡蘭帕諾失魂落魄的望著一動不動的李明飛，無論怎麼呼喊，李明飛還是一如既往緊閉雙眼，不為所動。

卡蘭帕諾突然想起什麼，他將手伸向胸膛，他取出自己的心臟，放到李明飛不再跳動的胸膛，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失去了心臟，卡蘭帕諾感覺渾身乏力，眼皮格外的沉重，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慢慢的變回了一個人形玩偶，和李明飛一起躺在冰冷的地上。

眼前一片黑暗，觸目驚心的粘稠充斥著整個世界，周圍的黑暗在翻滾，在這個世界里沒有一絲暖意，只有徹骨的寒冷，李明飛就在這一片混沌之中四處飄蕩，如無根浮萍。

難道這樣就要死了嗎，還以為佔山為王就可以從此左擁右抱，夜夜笙歌，還沒享受過什麼呀，可惡。

冰冷麻木的感覺蔓延全身，李明飛意識逐漸融入混沌。

突然有什麼灼熱的光芒從心口流動，順著血管，逐漸流淌到雙眸，瞬間，蒼白色的火焰燃燒起來，沒有燒傷的感覺，相反，有著說不上的溫暖。

粘稠的黑暗被火焰撕開，李明飛飄蕩在虛空中，在遙遠的另一頭，無數冰棱帶著霜雪齊飛，他們環繞在耳邊，冰霜的氣息在一旁氤氳浮動，好不容易靠著火焰恢復些許意識，很快便又陷入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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