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等候的溫暖】
站在家樓下,華言看著樓上的燈光,似乎一時之間還沒能習慣自己家裡多了一個人。
喬元正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華言的威脅之下。
說是給他五個小時,實際上喬元正只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就確定了那個叫做許眉的小女孩的位置。
壓力就是原動力,這句話在喬元正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這也是因為濱海市公安局實際主持工作的副局長是喬元正在部隊任指導員時的連長,有了這層關係之後,喬元正甚至不需要將這件事上報,就能在最基礎的範圍內將其化解。
找到了許眉之後,喬元正第一時間給華言打去了電話,華言得到地址原本準備掛斷電話,喬元正急忙問了一句話:「許眉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會這麼關心一個小姑娘?」
稍稍猶豫了一下,華言決定還是告訴喬元正實情,從來到濱海市之後,喬元正對華言也算是相當不錯了,至少,華言的住房以及工作,其實都是喬元正幫著解決的。
「許眉是小哈的親妹妹。」
一句簡單無比的話,卻彷彿一柄重鎚敲打在喬元正的心上,讓喬元正明白了華言為什麼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去威脅他。
「原來是這樣,那麼,我明白了。」喬元正放下了電話,腦子裡卻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良久之後,他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信華言不會對許眉講述關於小哈的任何過往。
喬元正的猜測是正確的,華言並沒有跟許眉講述任何關於小哈的事情,他只是告訴許眉,自己和小哈在歐洲是同事,這次也是小哈讓他來找許眉,並且帶來了給許眉治療心臟病的足夠的手術費。
甚至於,華言沒有告訴許眉小哈已經死了,他只是說小哈還想在歐洲多賺點兒錢,回頭給許眉帶一個漂亮的歐洲女人回來做嫂子。
那之後,華言就把許眉接到了他的家裡,而第二天,喬元正又給華言打來電話,告訴他說,他已經跟濱海大學溝通過了,濱海大學同意接受許眉入校。可是華言卻告訴喬元正,讓他再找學校溝通一下,說自己在一年內會幫許眉治好她的心臟病,讓學校先保留許眉的學籍,等到明年這個時候再讓她辦理入校手續。
站在樓下看了會兒樓上的燈光,華言才緩緩走進門洞,邁步上樓。
剛走到頂樓的門口,大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臉色略微顯得有些蒼白,身體單薄的不像話的許眉站在門口,輕聲說道:「華言哥,你回來了?」
華言點了點頭,邁步進屋,許眉又說:「華言哥,飯菜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
其實華言已經吃過了,跟邵雋亦這樣的超級富豪在一起,又怎麼可能短了他的吃喝。但是華言還是說道:「菜不用熱了,你把湯到微波爐里打一下就好。」
許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端著湯碗去了廚房。
很快,簡單的西紅柿蛋花湯就重新端上了桌,華言將早已冰冷的米飯倒進湯里,大口的吃了起來,就好像他真的餓極了一般。
看著狼吞虎咽的華言,許眉蒼白的臉上露出少許的笑容,她也坐了下來,雙手托在下巴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華言,心裡浮現的,卻是自己小一點的時候,那個和華言同樣狼吞虎咽卻遠比華言瘦小也更其貌不揚的親哥哥。
「華言哥,你慢一點兒,菜太涼了。」許眉輕輕的開口。
華言展顏一笑:「熱湯淘冷飯,吃了不出汗。」然後繼續低頭猛扒碗里的飯菜。
許眉也露出少許的笑容,只是稍一笑就蹙起了眉尖:「這是我哥哥告訴你的話吧?是我們家鄉話呢,你們濱海人肯定沒聽說過的。」
華言看著連笑一笑都會感到疼痛的許眉,心裡一片黯然,天知道這個女孩子吃了多少的苦,自小父母雙亡,哥哥一手把她拉扯大。可是才剛剛讀了初中,勉強能夠自理了,哥哥就離開了她。雖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她寄點兒錢,但是她這稍微一動就會心痛如絞的毛病,卻一直折磨著她,以至於她今年十八歲了,看上去卻還像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身體單薄的讓人心疼,渾然發育都沒有完全的樣子。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飽受病魔折磨的女孩子,卻成為了他們那個偏僻鄉村唯一的高中里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並且還考上了全國重點濱海大學。哪怕是華言,也難以想象許眉是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堅持每天看書到深夜,最終考出這樣的成績的。
如果不是喬元正知道華言的個性,提前跟濱海大學做了溝通的話,華言一定會找上門去,好好的「問一問」那個膽敢因為許眉的病症就將其拒之大門之外的狗東西,華言會讓他明白,健康的身體也會因為某種「意外」,而變得比許眉還不如。
「明天早晨我帶你去醫院。」華言看著端著碗筷準備去廚房刷洗的許眉,輕聲說道。
許眉站下,回頭:「我哥肯定沒有這麼多錢的,不然他早回來了。」
「這個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把病治好。」
「為什麼?!」許眉很認真,也很堅持,她雖然住在了華言這裡,卻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她不會平白接受別人的恩惠。所以,她才會堅持要每天給華言做飯,哪怕華言回來的再晚,她也會開著燈,坐在客廳里靜靜的等著華言回來,然後給他熱飯熱菜。
「你哥哥救過我的命。」這是一句實話,但也不那麼真實。
如果不是小哈擋住了那一槍,華言未必一定會死去,可是身負重傷是一定的,那麼,也就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了。
華言今天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吃著熱湯淘的冷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是拜小哈所賜。小哈就像是華言站在這裡的一塊拼圖,看似並不起眼,也無關大局,但是如果真的少了這塊拼圖,華言這幅畫就會像是坍塌的大廈一樣,一片瓦礫。
在廚房默默的洗完了碗,許眉重新回到客廳里,雙手已經擦乾。
「等我大學畢業賺了錢,我還你。」
華言深知許眉的執拗,他拿到思岱會所第一個月的工資之後,立刻按照小哈的習慣給許眉匯去了一份生活費,並且用小哈的qq告訴許眉,當她考上大學之後,會保證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可是許眉卻回復說她會自己打工,能掙到學費,讓小哈不要操心。
點了點頭,華言算是接受了許眉的許諾。
許眉又道:「我回屋看會兒書,華言哥你早些睡。」
屬於許眉的那扇房門關上了,可是華言心裡的某扇門,卻彷彿被重新打開了。
值得慶幸的是,許眉的先天性心臟病雖然很棘手,可是在華言找到了他在會所的女客人之後,那個女客人幫他聯繫了最好的醫生,會診之後得出了最佳的手術方案。而且,華言從邵雋亦手裡拿到的那六十萬的支票,也足夠整個手術包括先期準備的所有費用。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一個月之後就可以進行手術,現在需要做手術前的準備工作,並且他們認為,這個手術方案的成功率,將會達到史無前例的七成以上。
對此,華言只是說了一句話:「必須成功!」僅僅只有四個字,卻不知道為什麼,讓那幾個給許眉會診的專家感覺到很緊張,就好像有人在他們的脊樑上懸了一把劍一般。
除了在許眉面前,華言會經常顯得很沉默之外,回到思岱會所里,他依舊是那個懶散到幾乎可以在一天之內把員工守則上所有條款都違反一遍的傢伙,會所里的女會員們,依舊經常為這個帥到爆表的傢伙春心蕩漾,甚至有幾個女會員,只要一見到華言,那穿著比基尼泳裝的雙腿,就會不自覺的併攏,好像生怕被狹窄的布片包裹住的部位,會流下涓涓細流一般。
一轉眼又是周末,和上周不同,這周華言必須周五晚上就去機場接機,他對邵夜玉的保護,要從她一下飛機就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強烈的想要整治華言的緣故,邵夜玉不斷的催促著自己的父親,要求他早一點兒登上私人飛機飛往濱海,以至於這一周,他們竟然在晚飯剛過的時間就抵達了濱海,而不像前幾周那樣,抵達濱海的時間已經是接近半夜。
飛機的艙門緩緩打開,邵夜玉早就從飛機的舷窗里看到了將身體歪靠在賓利車上的華言,邵夜玉只覺得渾身的細胞都開始興奮起來,這一周她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浪費時間,跟自己幾個閨密說了華言有多麼討厭的事情,然後密謀了好幾條整治華言的辦法,就只等著見到華言之後逐一實施了。
對此,華言當然一無所知,他只是百無聊賴的抽著香煙,看著舷梯上緩緩走下的邵雋亦以及邵夜玉父女倆。
「華先生,你好。」邵雋亦還是十分的有風度。
華言扔掉煙蒂,邵夜玉卻是搶先說道:「趕緊開車,我都餓死了!」
邵雋亦無奈的笑笑:「華先生別介意,小女吃不慣飛機上準備的食物。」
華言聳了聳肩膀,表示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