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警局 二
站在人群中間的廖偉扶了扶眼鏡，拉著一直看向警車離去方向的徐婧：「進去吧。」
一群人今天是來給廖偉慶祝的，大家都是同門，有人剛考出醫執證，有人剛成為住院醫師，而廖偉已經能在門診坐診了。
毫無疑問，廖偉在這群同學中是最優秀，也是最得老師器重的。
大家眾星捧月般抬著廖偉，廖偉的所有心思全在旁邊心神不寧的徐婧身上。
「吃什麼你們隨便點，今晚我請客。」廖偉說完，轉頭跟自己追了這麼多年的女神徐婧說：「這裡的烤魚和烤茄子都不錯，你吃不了辣，我給你另外點兩份不辣的。」
「不用了，辣的我也能吃。」徐婧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耳朵一直在聽著隔壁桌說著剛才在店裡發生的事。
旁邊那桌其實也是剛來不久，經過不明真相的食客加工講述之後，硬是把剛才那場烏龍事件給說成了廁所流氓強暴未遂，被人暴揍事件。
其他同事落座這麼久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坐在廖偉旁邊一直在拍馬屁的男同事說：「這韋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當年就是因為耍流氓做不成醫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死性不改。」
「真沒想到韋桀會是這種人，想當年他可是跟廖偉一樣，同時被老師推薦留院的人啊。」有人感慨說。
「知人知面不知心，心不正，能力再強也沒用。還好這種害群之馬被踢出了醫生行列。」馬屁男把剛上的燒烤轉到廖偉面前，跟坐在斜對面幾位女同事說：「你們這些女人啊，別一天到晚只看臉，帥又不能當飯吃，指不定還是個流氓。所以說，找老公就要找像我們廖哥這樣的男人，踏實努力，前途無量。」
一直沒開口的徐婧忽然冷著臉說：「當年的事也未必就是那女患者說的那樣，畢竟當時沒有別人在場，光憑她一面之詞，就讓苦學了這麼多年的醫學生當不成醫生，同樣作為醫學生的你不但不覺得可悲，反倒覺得高興，我實在不知道你高興的點在哪裡？」
馬屁男被懟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想要回嗆又不敢，畢竟她是廖偉的女神，得罪不起。
廖偉站出來打了圓場：「今天好不容易出來聚會，不開心的事就不提了。東西上來了，大家趁熱吃。」
徐婧站起來：「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她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站起來就走，廖偉追上去怎麼留也留不住。
女神不給他面子，店裡還有一群他要宴請的同學，廖偉心裡再氣，也只能先回到店裡。
馬屁男看廖偉臉色不好看，開了兩瓶啤酒，遞了瓶給他，討好道：「放心吧，徐婧遲早知道你的好。她又不傻，怎麼可能放著你這個大好前途的醫生不要，去跟連正經工作都沒有的流氓複合？她要真這麼專情，當時韋桀出事的時候，她就不會跟他分手了。」
「行了，喝你的吧，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另一位同學開口說。
廖偉一口氣喝了半瓶，臉色越發陰沉，當年韋桀搶走了他的女神，還差點搶了他留院的名額。就算韋桀現在已經爛泥扶不上牆，徐婧依舊對他念念不忘。
他就不明白了，韋桀除了那張臉長得比他好，還有哪樣比得上他？
兩年忘不了，那三年四年呢，等他成為了院系主任，而他還是個背著案底，連正式工作都沒有的閑散人員，他就不信徐婧還一直鍾情於一個一事無成，碌碌無為的破銷售。
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廖偉心中冷笑，總有一天，他會把韋桀曾經的東西，都變成自己的。
此時在警車上的韋桀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他本以為自己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什麼臉不臉的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天天都要捧著客戶爸爸的臭腳舔，他的臉皮已經是銅牆鐵壁了。
但今天，在面對曾經那群一起穿過白大褂的同學和曾經喜歡過的女孩時，他才知道自己也只是肉身之軀。
等做完筆錄從警局出來已經是深夜，白胖要送他回家，韋桀有些頹喪，站在路邊點了根煙：「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今晚本想請你們好好喝一頓，沒想到搞成這樣，連累你們了。」
白胖嘴巴磕破了皮，說話有些大舌頭：「韋哥，你，你這話就沒把我們當兄弟。」
韋桀噴出一口煙，煙霧繚繞中，他腦中全是坐上警車前，在冗雜人群中看到的那雙明亮眸子，那裡面的吃驚和失望讓他心生煩躁。
他又猛吸了一口煙，心說怎麼就這麼背。
他以為剛畢業時被徐婧看到他被壓上警車，已經是自己人生中最恥辱的時刻，沒想到還有第二次。
他想起她當時的表情，她看到了他，在他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彷彿觸電一般立刻閃開，就像他第一次被人冤枉被警車拉走，他看向她時一樣。
他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但那一刻，他心裡還是難受。這兩年他憋著一口氣，想著用另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成了笑話。
心裡煩悶，他把最後的煙屁股扔在地上，用腳碾碎，拍拍白胖的肩膀：「趕緊回家吧，等你新店開張，我再去找你們喝酒。」
倆人正說話，頌嫻跟品妍從警局走了出來。
白胖想到韋桀剛才受的窩囊氣，氣不過要過去理論，被韋桀一把拉回來：「算了，走吧。」
白胖以為自己聽錯了：「韋哥，那女人把你害成這樣，讓她道歉不過分吧？」
「道歉有毛用，能讓時間倒流嗎？」臉都丟光了，說再多都是廢話。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洗澡睡覺，把今晚那些糟心事全忘了。
白胖看他走，只能跟著離開。
兩人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後有人說：「對不起，你叫韋桀是吧，我為今晚的事跟你道個歉。」
韋桀轉身，看到站在他身後兩米遠的頌嫻，面無表情。
頌嫻旁邊的品妍站出來擋住她：「是我報的警，跟她沒關係。我也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不好意思。」
韋桀原本不想搭理她們，沒想到她們竟然還上趕子過來觸他的霉頭。
他摸著臉上的傷，想到剛才他丟的臉全是因為這兩個女人，忽然就來了氣：「大姐，道歉要有誠意，我大晚上被你們弄進了警局，你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頌嫻一怔，看著對面的韋桀：「那你想怎樣？」
韋桀指著警局前面的八百米跑道：「去跑十圈。」
白胖愣住，看向韋桀，心說剛才是誰說算了來著？
品妍憤憤拉住頌嫻，瞪著對面的兩個男人說：「憑什麼？我們也是受害者。」
頌嫻也覺得韋桀在故意刁難，開口說：「我道歉不是因為你進警局這件事，是我剛才在廁所里推了你。十圈我跑不了，醫者博愛，我覺得你應該能原諒我。再見。」
頌嫻拉著品妍上車走了，韋桀有些愣。
白胖撓撓頭：「韋哥，她什麼意思啊？」
韋桀看著車子消失在黑夜裡，眉頭緊鎖。他剛才在局裡聽到那幾位警察登記她身份的時候說她是台灣過來旅遊的，他確定不認識那位叫林頌嫻的大姐，她是怎麼知道他學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