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歸去來兮

蒼茫天地間，虛無縹緲的崑崙墟上，誰主沉浮，一座孤峰矗立雲海，山頂上的道觀恍如一座宮殿漂浮在雲海之上，雲海里雲捲雲舒，尤有霞光點綴，雲氣蒸騰里白雲蒼狗變換，孤峰之上蒼松翠柏聳立，青鳥仙鶴翩翩起舞，猶如人間仙境。

道觀里，一座宏偉的大殿里，大殿正中正中掛著一幅畫像，幾隻仙鶴飛翔在湛藍的天上，丘枕在白雲間，碑塔孤卧松柏前，榆影無心鋪緞錦，滄海幾度變桑田。

畫像中人丰神俊朗，側身高卧，一襲白袍，頭挽道髻，幾縷頭髮飄逸的散落在額頭上，閃亮的眸子就像璀璨星河，熠熠生輝，俊逸出塵宛如神仙中人，瀟洒不拘自是謫仙一般。

道觀深處一座亭台之上，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側身高卧，臉龐冷峻白皙，眼眸烏黑深邃，劍眉星目，顧盼之間就像璀璨的星河，一頭黑色的長發挽成道髻，幾縷亂髮隨意的垂下，一襲道袍，有些慵懶的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好不快樂。道裝青年的手上站著一隻青色小鳥，嘰嘰喳喳，像是一個活潑的小精靈。

「就知道你又跑這裡來了！」，一個邋裡邋遢的道士手裡提溜一個酒葫蘆，離了歪斜的靠在石碑上，醉眼迷離的看著青年道士。

青年道士撇撇嘴，斜眼看了看邋遢道士，「你這老貨，又偷我酒喝了！」，另一隻手上很隨意的把玩著一把白玉飛刀。

邋遢道士笑嘻嘻，嘴裡的酒化作一道酒箭向著青年道士射了過去，快如閃電，把青鳥驚得飛起。

青年道士隨手一揮，一道氣牆擋住酒箭，屈指一彈，白玉飛刀飛射而出，帶著呼嘯一閃而過。

邋遢老道兩手一展像一隻大鳥，凌空飛舞閃躲白玉飛刀，，可是白玉飛刀如影隨形，緊緊跟在邋遢老道身後，直指老道后心。

年輕道士慢慢起身，輕飄飄的落在邋遢道士眼前。

「老貨，走吧，我要下山去了！」，年輕道士仙袂飄飄，瀟洒的走出亭台，如同足下生蓮一般，片刻之間到了碑塔林。

閃躲半天的邋遢道士累得氣喘吁吁，終於能停下來灌了一口酒葫蘆里的酒，「別禍害小姑娘！走之前再釀點吧。」，說完慫腰塌背跟著走進了碑塔林。

俊逸出塵的青年道士，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揮手一招，青鳥一閃而過飛到青年道士的肩膀上。

一身衛衣，頭戴兜帽，俊朗外表之下是一張冷峻的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靜靜的看著繁華而陌生的大都市，淡漠如菊的年輕人與喧囂熱鬧的大都市格格不入，青年道士閑庭信步走在大街上，那隻青鳥飛撒歡的到處飛，一人一鳥，恬淡自然，像一滴水落到了大海里，不帶起一點波瀾。

湛藍的天空下，幽靜的后海，白塔倒映在湖水中，碧波蕩漾，給了繁華的京城帶來了一絲絲的寧靜，寧靜中蘊含著北京的古韻和歷史的厚重。

北海湖畔，一人一鳥靜靜地站著，看是一幅水墨畫卷，在水天一色里暈染意境。一道斜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莫不是如此。日暮青山又遠，夕陽西下，殘陽掛在西山半山腰，雖然戀戀不捨但是終歸要沉入茫茫西山深處。

青磚灰瓦，朱門紅牆，一座普普通通的三進四合院映入眼帘，有些斑駁的紅牆記錄著時間的滄桑，牆上的青苔若隱若現。站在硃紅色的大門，年輕道士輕輕地推開大門，帶著青鳥慢慢走進四合院，就像生活在這裡很多年一樣，自然、隨意。

這裡是白家的一處外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保存了下來，雖然是個四合院，但是生活物品、家用電器樣樣齊全，屋裡擺設一塵不染，一看就是經常讓有人來打掃。

吱呀一聲，硃紅色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面黑體壯的大壯漢搖搖晃晃走了進來，看到正堂有人，立馬一溜小跑進了屋。

「少爺！少爺！少爺你真回來了？」，壯漢吃驚地看著坐著的年輕道士，使勁揉揉眼睛，臉上全是不相信的神情。

十五年，白家少爺終於回來了，旺財看著眼前的少爺，激動得難以自己，白家的血海深仇一定會沉冤得雪。

弦月斜掛天邊，夜色搖曳欲墜，點點星光依稀亮起，再到華燈初上，星光綻放如花，夜空寂寥幽怨，年輕道士靜坐庭院葡萄藤下，仰望星空久久無語，一顆流星悄然逝去。夜色之下，小院格外的寂靜，片片星光灑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靜謐之感，遠處的流光溢彩與清冷的小院格格不入，遊離在世俗的紅牆之外，誰人可知星移斗轉，萬物終究歸於寂寞。

主僕二人坐在庭院里，白玉堂靜靜的聽著旺財說著這十年來的變化，十年對於歷史來說只是一瞬間，但是對於京城權力場卻是翻天覆地的的變化，人世浮沉，有些印記被慢慢沖洗掉，一些真相被掩蓋在塵埃里。

終究是物是人非，青鳥靜靜的站在窗欞上，不動不動，感受到年輕道士身上有一股傷感的波動，嘰嘰喳喳叫了兩聲，飛到肩上，用頭輕輕地蹭了蹭年輕道士的臉。

換了一身衣服，主僕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風雨變換的京城大街上，看著曾經熟悉的燕京城，十年眨眼而過，滄桑變幻，已經物是人非。旺財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帶著白玉堂走過每一個曾經熟悉的地方。

「旺財，你從哪裡弄的？」，白玉陽有些新奇的看著人力三輪。

旺財憨憨的一笑，「少爺，這是我買的，我每天都在衚衕里蹬三輪。」

白玉堂面色黯然，渾身上下有些不自然，心裡有了一絲憤怒和壓抑。

京城大街上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一派繁華熱鬧。太陽起起又落落，看過長安街的夜景，路過西山的殘陽，撫摸過長城石磚上的滄桑，聽到過護國寺里鐘鳴禪唱，光影如織，萬籟俱寂。

護國寺莊嚴的大雄寶殿，沒有包容一切的寬容，不會因為你的虔誠而有求必給。觀音禪院肅穆的觀音菩薩，沒有普度眾生的慈悲，不能因為你的跪拜而有求必應。雍和宮威武的韋陀神像，沒有降妖除魔的神威，不是因為你的祈禱而有難必幫。

這世間如此有趣，萬般生活都像一本無字天書，芸芸眾生都有自己的讀法；紅塵俗世就如一道多解的謎題，稠人廣眾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答案。

既然命運捉弄了你，萬般因果孽緣，皆有我來了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將為你。

天階夜色涼如許，白玉堂心靜如水，默默地看著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縱身一躍，踏著月色，像一隻飛鳥一樣飛進了后海的夜色里。

今晚的后海格外的寂靜，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湖畔的垂柳上，夜色讓世界都隱藏在自己的平靜之下。月上中天，有些意興闌珊，縱身輕躍，踏風而行，不多時間回到了了四合院，只剩下了銀白色的月光冷冷清清的鋪滿京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