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豬草

第二十章 豬草

時間過得很快,冬天沒有什麼活計,除了織席就是拉棉花茬,拉樹葉,用來燒炕和做法。

棉茬很難拉,玉蘭力氣小,手被勒的生疼,冷風一吹有紅又腫的,崔戰勝知道了偷偷塞給玉蘭一副白棉線的手套,玉蘭沒帶過五個手指頭分開的手套,自己唯一一副手套還是媽媽原來做的一個大拇指的大棉手套,保暖可以,但是幹不了活。帶著這手套幹活,玉蘭覺得自己身上都有了力氣了,冷風中也暖融融的。怕被別人發現,玉蘭只能心疼的把手套弄得髒兮兮的,二姐問手套哪裡來的,玉蘭就說是自己撿的。二姐傻乎乎的說啥都信。

玉蘭冬天的時候就把這副手套放在棉手套裡帶著,拉樹葉也帶著,做飯拿柴禾的時候也帶著。

過年的時候,崔戰勝偷偷塞給玉蘭一把糖,玉蘭總是躲在被窩裡偷著吃,玉蘭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糖。

冬去春來,萬物都復甦了,手套都破了好幾個洞了,又被玉蘭小心翼翼的補上了。

過年的時候豬圈裡的豬都被殺了賣肉了,春天來了,豬崽子們又住進了原來的豬圈裡。

上午的活幹完了,下午一幫年輕人被安排去打豬草,豬草是要按照稱重計算工分的,也就是誰打的多誰掙得多,將來分的糧食或者豬肉就多。打了一段時間,筐子剛剛才一半滿,一群人來到一片地跟前,地平平的,沒有種麥子,有一片綠油油的整齊的草,長得還特別茂盛,這下把大夥高興壞了,一人摟著一塊割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把一片地給割完了。大夥高高興興的往回交差去了,半路上,崔戰勝叫住崔玉蘭,把自己筐里的草分了一部分給玉蘭,玉蘭知道他想讓自己多掙點工分。

回到生產隊里,大夥排隊準備稱豬草,打的多的人興高采烈的,準備接受表揚,剛排好隊,就見小隊長急吼吼的跑來了。

「小兔崽子們,叫你們去打豬草,你們給我偷懶,把四隊種的黍子苗給打了。」

「來,按個兒給我稱,你們不是能耐啊,今天就按這個給你們扣工分,種點糧食容易啊,多好的一片黍子啊,你們這群敗家子兒們。」

「扣工分算便宜你們了,就應該讓你們家裡拿糧食來贖你們,一個個眼睛長了幹啥的,分不清草跟黍子苗啊。」

大夥被吼的一愣一愣的,興沖沖的臉色變成了灰白色,好好的豬草咋就成了黍子苗了。

誰都不敢吱一聲,乖乖的排隊稱重,打的多的人垂頭喪氣的,盤算著回去會挨多少笤帚疙瘩。

玉蘭心裡也害怕,可是怕有什麼用呢,這麼多人都打了,法不責眾啊,再說了,不知者不怪,誰知道那是黍子苗。

玉蘭心裡想著,感覺身後的筐子越來越輕,回頭一看,崔戰勝正偷偷的一把一把的把自己框里的黍子苗往自己的框里裝呢,裝不下了還會往下摁一摁。等到該玉蘭稱的時候,玉蘭框里的黍子苗是最少的,其他的草也不少,功過相抵,竟然沒有被扣工分。

玉蘭心裡很感激,可是聽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就想著自己得想辦法還一還人情,總不能自己一味的接收崔戰勝的好,一點也不付出的。

回到家裡,二姐早就等在巷子口了,見她回來,忙問她「扣了多少分啊。」

「沒扣啊」

「沒扣,我都聽說了啊,你們打豬草把四隊的黍子苗打了,挨個稱重扣分呢。」

「我力氣小,打的最少,算上豬草掙得分,就沒扣分。」

「我的乖乖,可把我嚇死了」二妮扶著胸脯,好像被扣分的是自己一樣。

「我都還沒被嚇死,你倒先嚇死了。」

「我還不怕爹揍你嗎」

「爹不會的,我又不是故意打的黍子苗。」

「是嗎。我哪次也不是故意的啊,每次爹都拿燒火棍子揍我。」

倆人說話就進了家門,「爹」

崔大寶就坐在門弦子上,剛做完了飯,手裡還拿著燒火的棍子。

「爹,你別揍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崔二妮看著爹手裡的燒火棍就怕,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爹,我沒被扣工分。」

「扣了也不要緊,趕緊吃飯吧。嚇壞了吧。」爹聲音很平和,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爹,你莫不是氣傻了?」崔二妮問。

「你才傻了。怎麼說話呢。趕緊收拾桌子吃飯。」順手給了崔二妮一棍子。

崔二妮那個冤枉啊,「爹,你這偏心眼兒都偏到我姥姥家去了吧,奧,玉蘭打錯了豬草,你打我。」

「打錯了就打錯了唄,那不是那麼多人都打錯了嗎,那玉蘭他們確實也不認識黍子,我是啥時候打你了。」

「那你剛才那棍子。」

「我是讓你去收拾桌子趕緊吃飯,還在這跟我磨牙」說完順手又是一棍子。

崔二妮算是見識到了自己這偏心眼子的爹有多偏心眼了,要說爹心裡沒有氣那誰信啊,要不然怎麼就一個人坐在門弦子上等他們,可是這氣兒啊都變著法子出在了自己身上。

「昂」崔二妮咬牙切齒的回了,收拾桌子去了,心說自己還巴巴的怕人家挨打呢,人家可是爹的心頭肉眼珠子啊,自己是爹的心頭刺眼中釘啊。

崔玉蘭本來也沒害怕,也知道爹不會罰自己,可是看到二姐倒霉催的挨了兩悶棍還不敢吱一聲的樣子,心裡想笑,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覺得肚子都憋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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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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