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師，路不是這麼走的
第5章老師，路不是這麼走的
每年秋冬之際，妖蠻都會因為食物短缺，而南下掠城。
今年的行事更為兇猛。
故而朔北一事，是在場諸多茶客所關注的事情。
當聽到平安軍順利歸來，狼煙烽火所照之處，妖蠻頭顱滾滾落地，不少性情直爽者，直接拍案叫好。
「好！大丈夫在此，當如是！只恨我才氣稀薄，不能被選入平安軍！」
「平妖蠻，守四方。這才是大乾的兒郎啊！」
一時間，台上多了好幾角的銀子。
說書先生笑容更甚，他翻開下一頁文報，大略一掃。
下一瞬，他就挑高了眉頭。
他不信邪，又多看了幾眼，這才輕咳了幾聲，「諸位看官莫急。方才說到了朔北平安軍，而文報上這一則消息，正好出自平安軍的一名千夫長……之女！」
更有一名頭戴帷帽的大家小姐，拊掌而笑，「前有百花聖人，後有宋家小姐，誰言女子不如男？」
茶館中更是有青年冷聲道，「太祖規定，軍戶後裔，不可無故欺辱。否則罪可及流放萬里！那鍾瑞是一介白身，其父鍾凌峰可是參將。剛好我父乃是都察院御使……」
「噓！」襕衫少年豎起手指，放在唇前，「馮伴伴，咱們現在是偷跑出來的，你可不能一口一個咱家了。你自稱我便行了。」
宋瀾衣聽到這裡，反倒笑了。
「只恨那參將之子鍾瑞，性驕奢，好淫逸。見那宋瀾衣生的貌美，竟趁明王不在，欲強搶民女，納軍戶獨女作第七房小妾！」
就連那個身穿襕衫的少年，此刻也不由得身子微微前傾，露出一副側耳細聽的姿態。
須臾，他突然輕聲道，「馮伴伴，本……我想去一趟朔北。」
看同僚不爽？
懟！
看皇帝不爽？
懟！
看藩王不爽？
照樣懟！
甚至他們連皇帝最近後宮內帷之事，都可以拿出來懟一懟。
「那第二條路呢？」
她坐在桌案前，正前方，葯聖正對著一副藥草圖，侃侃而談。
由於徹夜不睡，宋瀾衣還在日夜顛倒，呼呼大睡中。
說書先生清咳兩聲，方才緩緩道：
定遠城。
就算是看似無情的天道，也會對女子有諸多限制。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算摸透了宋瀾衣的脾氣。
「啪！」
好學，求知慾強，對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的衝動。
其餘茶客雖然沒有那麼生氣，但各個臉上都不怎麼好看。
眾人隨著說書人的語句，逐漸聽入了神。
「只見當時狂風大作，天陰欲咆哮，一匹赤兔駿馬由遠及近，一名甲胄男子，丹鳳眼，威風凜凜，身背長槍，頭戴紫金冠，槍挑參將府牌匾。」
別看他們品階低，但個個出身清貴，可以懟天懟地。
咦？
一名女子居然也登上了《大乾文報》？
這事雖然也有過，但是……太罕見了！
上一個登上文報的女子，現在大家都叫她百花聖人了。
「此詩半成，已成出縣詩文！且此詩直抒胸臆，簡單直白，雖為女子所做，但卻有著不輸男兒郎之豪邁洒脫！」
「話說朔北定安城，千夫長宋瀚海有一女，容色姝麗，性格謙和，其名宋瀾衣……」
「當時那鍾瑞氣勢洶洶，身旁有家僕數十，宋姑娘卻只是面容淡然，檀口輕吐：捨得一身剮，敢把參將拉下馬！」
葯聖從來不會對女子有輕視或者歧視。
一想到今日文報登出后，恐怕會有雪花般的彈劾奏摺飛至內閣以及天照帝的桌案上，一時間，茶館內洋溢這歡樂的氣氛。
「第二條路……是一條沒有捷徑可走，碎石遍地的荊棘之路。前路坎坷，你要遭受的，不僅是無法參加科考偏見，更是有世人對於女子的輕視。」
御使是幹嘛的？
但是世人會有偏見。
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一來需要天資，二來需要恆心。
原本面色淡然的馮伴伴，臉色突變，「公子，這朔北，可輕易去不得啊！若是您有什麼磕磕絆絆，那真是要了咱家的命了！」
然而就在空間內，她還在奮筆疾書，對著《葯經》抄錄筆記。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感慨道，「若是如此，此女又怎會登上文報呢？」
一旁的馮伴伴欲言又止，最終萬般言語，化作深深一嘆。
只見那襕衫少年氣得滿臉通紅，觀其模樣，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這廝簡直畜生不如！別讓小爺逮到那鍾瑞，否則非得把他皮給扒了！」
他猶豫……要不要把真正的傳承教給宋瀾衣。
可以說，御使是除了聖人，最逍遙自在的一批。
「我這裡有兩條路，想要教予你。一條路，你從我這學會各種藥方，哪怕不才氣灌體，走上修仙道路，你也足以過得一生安泰。」
「好！」
氣不氣？煩不煩？
煩你就來打我呀~
反正又不打死，他們自己私下吹牛逼的時候，還可以說，自己自己挨過皇帝的打，是大大滴好官。
可以說，她是個學習葯道的完美苗子。
她先是下意識地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而後慢條斯理道，「老師，對於我來說，路不是這麼走的。」
只因為……宋瀾衣是女的。
朔北。
「瀾衣。」
一旁的襕衫少年則是陷入了沉思中。
「而且……」少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好男兒志在四方。先生們講得那些儒學，我也不願聽，倒不如去一趟朔北。而且……我也想看看，鍾瑞那廝，究竟有多可惡！」
在宋瀾衣低頭抄錄筆記的間隙，葯聖的目光有些複雜。
若是女子，還需要有一顆千錘百鍊后的強大內心。
「即便如此，你還得肩負起戍守人境的責任。你……決定了嗎？」
然而正是這樣，卻讓葯聖有些猶豫不決。
台下的茶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話音剛落，台下就響起了聲聲叫好聲。
另一邊，那位襕衫少年聽得心癢難耐，忍不住道，「先生，後來呢？那瀾衣姑娘可是被擄作那畜……傢伙的小妾？」
隨著一聲巨響，暴喝聲隨之響起。
「嗯？」葯聖被這話提起了一些興趣。
宋瀾衣抬起頭，不解道，「老師？」
「我只是個目光短淺的人，我不能因為路途的結局難料，就放棄走這條路。我所在乎的，是走這條路中，沿途的風景。」
「我想，我的人生或許不需要轟轟烈烈，只要走過一遭，看過諸多風景，這便夠了。更何況……」
她突然舉起手，一團青氣浮現在她手掌上。
「老師，這個東西，應該就是才氣吧？」
「我，已經踏上了這條未知之路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