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涯思君不思量
不到片刻工夫,剛剛衝上來士兵全部都躺在了地上,若是平時,只是缺手斷腳,但這次卻沒有一人留下了活口。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夜星辰終於在一瞬間想明白了這句以前怎麼也想不明白的話。
「我就不明白了,你竟然會因為兩個小女子不顧結盟之義,要是傳了出去,對將軍和南涼可是十分不利啊。」刀疤知道打不過,只得用語言擾亂他的心神。
夜星辰眉頭一皺,這人巧舌如簧,從一開始就是他理虧,現在卻把黑的說成了白的,若今日讓他離去,日後有理也說不清了。
北方蠻子善變,又毫不講理。
對付不講理的人,那就用不講理的法子。
不講理的人又非要講理,那就讓他永遠也講不出理來。
剛剛夜星辰一陣沉默,下了殺機。
而刀疤卻以為夜星辰受了威脅,想通了其中的厲害干係。
人一旦認為自己處於安全的境地,那警惕性就會放鬆不少,而這种放松在敵人看來就是致命的。
幾聲慘叫,在他身邊的士兵都倒了下去,所有人都是一槍致命。
當刀疤眨眼的那一刻,只感覺一陣劇痛,低頭望去,另一隻臂膀也掉在了地上。
當他再一次抬起頭來時,發現夜星辰正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此時夜星辰的目光比手中的長槍更讓人恐懼。
夜星辰慢慢轉過身,長槍末梢上還有未曾滴下的血。
刀疤的汗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腮邊流下。
「我乃北魏將軍,你若是敢殺我,北魏和南涼一定……」
刀疤的話還未說完,突然雙眼凸出,表情永遠定格在了臉上。
夜星辰一陣驚異,徑直看著他倒了下去,而在他的身後,雙手握著長劍的夕顏臉色蒼白。
夜星辰大感意外:若是其他女子,見了這種場面,早就嚇得暈了過去,想不到這個未及笄的女子反而手刃了刀疤。
夜星辰心中寬慰:還好她只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子,將來一定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古時候往往對女子有一種不能理解的輕視,但就是這種所謂的輕視給了她們一種機會,以後一種讓天下所有的男子都臣服在腳下的機會。
夜星辰也會為今天不經意的一個輕視付出代價。
他徑直朝隱月走了過去,在傷口處點了幾下,封住穴位,暫時止住了血。
「哐!」夕顏手中的長劍掉了在了地上,當她緩過神來的時候,也被自己的做法驚了。
夜星辰伸手探了探隱月的鼻息,還好有微弱的呼吸。
「大哥哥,姐姐怎麼樣?」夕顏一臉焦急地問道。
「暫時無大礙,不過得儘快找到大夫才行。」
他一把抱起隱月。
「葉將軍,你在裡面嗎?」金鑾殿外面傳來一群南涼士兵的呼喊。
「將門打開!」一聲雄厚有勁的聲音衝破大門的束縛,傳到了士兵的耳中。
不一會兒,一群南涼的士兵將門打開沖了進來。
「葉將軍,你受傷了?」參將看著滿身鮮血的夜星辰問道,目光又瞥到了他懷中的隱月,「將軍,這……」
「馬上叫大夫來!」
「領命。」
「葉將軍,這北魏的刀疤怎麼會喪命在此?」
一個偏將看了看大殿中的情況,並沒有什麼異常,又回頭看了看滿身鮮血的夜星辰,心中已經猜的七八分。
夜星辰望他一眼,那偏將立即心領神會,帶著一群南涼士兵走了進去,現在裡面的人一定不能留下活口,最好是屍骨無存。
這世間有些事只需要知其然,並不需要知其所以然,因為有時候,知道了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樣?」夜星辰問道。
那大夫搖了搖頭道:「將軍,這是何人?」
「你先不管她是什麼人,你只用和我說她怎麼樣就行。」
「若是將軍的至親,老夫自當全力而為,但若只是一個無想乾的人,那就沒必要救了。」
對於這個回答,夜星辰眉頭皺了一下,但是一點兒也不意外,這南涼大內御醫「見死不救」永清神醫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取的。
他想救的人就算了死了也能救活,他不想救的人就算是活的,也能給你醫死了。這次要不是有皇命在身一起雖軍出征,夜星辰哪裡能叫得動他?
他只負責夜星辰的安危,至於其他人想不想救,還得看心情。
「咳咳……」
床上的隱月咳嗽幾聲,鮮血又從嘴中吐了出來。
「大夫,求求你發發慈悲吧,救救我姐姐。」夕顏懇求道。
誰知左清袖子一甩道:「發慈悲是菩薩事情,老夫有自知之明,怎麼敢去搶菩薩的功勞。」
說完之後,就準備走出門去,不料夕顏卻耍起了小孩子的性子,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腳。
「你放開!」永清呵斥道。
「我不放,你不答應救我姐姐,我就一直不放。」
永清一怔,以前還沒有成為大內御醫的時候,各種形形色色來求醫的人都見過,各種各樣的法子也見過,他一旦開口說不治,那就絕對沒有一人能改變他的意願。
「哼!那你就一直抱著吧。」永清也耍起了糟老頭子的倔強脾氣。
「夕顏,你快起來吧,這樣是沒用的。」夜星辰勸諫道。
幾個時辰過去了,二人就一直這樣僵持,隱月的呼吸越來越弱,若不能得到救治,恐怕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其他的大夫也來了幾個,只看了一眼就轉身離去,在他們看來,像這樣傷地如此嚴重的女子,多半是活不了。
今天在金鑾殿中要不是隱月,他就遭了刀疤毒手,因此現在無論說什麼也得救她性命。他若不出現在這裡,就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這兩女子的死活他當然管不著。但是如今竟然遇見了,那就不得不管。
「先生!」
永清看他一眼,並不回話。
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突然沒有了,恰好一朵烏雲飄了過來,此時他的心中也如蒼穹這般灰暗。
「先生要怎樣才能救她?」夜星辰又一次做了嘗試。
永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幾個時辰的站立已經讓他這把老骨頭有些吃不消。
夜星辰急忙上前去將他扶住,但是跪在地上抱著他腳的夕顏並未鬆手。
永清望了他一眼,搖搖頭,終於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