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三日後,文殊正在家中,裁縫仔細的量她的尺寸,準備給她做新衣。
量完了,寬厚溫熱的身軀貼到她後背,男人溫熱的鼻息灑在耳邊。
「又瘦了。」
說著有力的手臂錮了一下她的細腰,被她「啪」的拍了一下,嬌嗔的轉頭去:「胡說,明明是胖了。」
陳燃的目光認真的在她臉上看了一遍,下結論:「瘦了。」
那幾個來量尺寸的裁縫還低著頭候在那,她懶得跟他爭,只衝著幾人說:「就按我剛選的,做好了送來就行。」
幾人恭敬的說:「是,文小姐,陳督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過短短几月,那個前來支援馮旭的男人已成了督軍。
坐擁三省,權勢更大了。
也更難對付了。
文殊一手捂著嘴,虛虛打了個哈欠,還沒放下就被人懶腰抱起,往房間走去。
男人反腳踢上門,一雙陰霾狠戾的眸,落在她的眉眼上,也會帶上幾分柔情和瘋狂。
她還未說話,吻便攜裹著情慾和掠奪落下來,他在戰場上殺伐果決,在情事上也要牢牢佔據主導,
他是火,她便是煙,煙因火生,煙火不離。
她向來安靜,喜歡咬著唇,眼眸濕了也不傾瀉呻吟,他便掐著她的脖子,不輕不重,似命令似請求:「啊殊,出聲。」
她眼神迷離,含糊不清,喊他:「陳燃。」
他埋入她的頸間,嗅著她身上發上濃郁的香,眉眼染上病態般癲狂,一遍一遍:「啊殊,啊殊…」
事後,他將她圈在懷中,拉著她的指尖,落在自己的心口。
「啊殊,這裡。」
文殊的指尖細細的描繪那處,屬於他的傷痕,他的標誌。
她輕聲問:「痛嗎?」
「太久了,記不得。」他淡淡道:「不過那時差點死了。」
她的指尖又摸上了那處,細細描,仔細的繪。
記得清楚。
文殊傍晚被拉扯醒,頗有些不高興,不想理他:「我困。」
一聲輕笑,他將人抱起來,拿一杯溫水喂她,柔聲:「喝水,嗓子都啞了。」
她睜眼,瞪他一眼,啞著嗓子:「怪誰?」
「怪我,怪我。」他低下頭,與她兩額相貼,他親昵的親了親她的額頭,說:「啊殊,等我處理好隴州之事,我們回瀚京成婚。」
文殊懶倦的眉眼微微一頓,慢慢的睜眼,眸中的睏倦慢慢的散去,他的大掌落在她細白的脖頸,眸子微微有些涼:「不願?」
文殊沒說不願,許久才開口:「先生,你愛我嗎?」
她的目光似乎有些茫然,他心中的不悅因此散了不少。
愛她?
他想笑,卻不知怎麼沒笑出來。
他沒說愛,也沒說不愛,她似乎也不是真心想知道,眼睛一閉,嘟囔:「我困,我要睡覺。」
只是藏在被下的指尖,緊緊掐進肉里。
…
文殊收到韓城的書信時,已是三日之後。
漳江站在一旁,低著頭說:「小姐,今日隴州有夏沁,街上可熱鬧了。」
文殊似乎有點興趣:「哦?」
自馮家出事以後,文殊便一直呆在府中,看著都有渾噩了,姜醫生說她心有鬱結,多出去散散心興許會好。
小桃笑道:「是,小姐,隴州的夏沁很熱鬧,您想出去走走嗎?。」
文殊撫了一下眉,站起身:「好啊,那收拾一下,我們也出去看看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街,很是惹路人注目,文殊皺了眉:「你們別這樣跟著我,不自在。」
其他人只顧貼身保護,不說話,小桃低聲說:「家主怕小姐有危險,雖說隴州已平,但…」
文殊打斷她,頗為善解人意的點頭:「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在街上一掃,走進了一家成衣店。
那店家一看這一行人馬就知是誰,點頭哈腰的上前:「文小姐大駕光臨,今日來了一批西洋貨,文小姐看看?」
「看看吧。」
「好咧。」
文殊走到內間去換衣,小桃走在前面,樟靈捧著她選的幾件走在身邊。
「樟靈,進來幫我換衣服。」
樟靈進去了,小桃就只在外頭等著,初時還聽見悉悉索索的換衣生,到後來聲音突然斷了,小桃警覺的上前,敲了敲門:「文小姐?」
無人應聲。
門被大力撞開,內里只有昏迷在地的樟靈。
文殊已不知所蹤。
內間的窗被開了,應該是從這一處帶走人的。
小桃厲聲喝道:「追。」
追是追不上了,只因文殊並非被帶走,而是主動從那窗口翻出。
只是她沒想到,韓城會送她一張染了迷藥的帕巾,等到悠悠轉醒,她已不知身在何處。
面前坐了個人,文殊冷聲:「韓先生。」
那人出聲了:「文小姐,好久不見。」
「韓先生這是何意?」
韓城點了燈,面容一下被照亮,憔悴不堪,似山間惡鬼,他說:「韓家出事了。」
文殊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
「是你父親所為。」
文殊搖頭:「不,是陳燃。」
韓城砸了一下桌面,怒道:「那你父親也是幫凶。」
冰涼的槍口對準文殊蒼白的臉,文殊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心跳亂了,卻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緊緊盯著韓城的眼:「韓城,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她的平靜似有魔力,將一腔瘋狂的恨意,慢慢又收攏至角落。
文殊自從被帶到隴州,與文士同的聯繫就只有書信,可書信勢必都是要陳燃的人經手的,她不敢在信中提及分毫。
便讓漳江暗中,以其他人的口吻向文士同傳遞信息。
很可惜,都失敗了。
「如今我被困在隴州,我須得回到瀚京,見到文…我父親。」文殊抬頭看他,下了決心:「韓城,你在瀚京一定還有人,把我給你的東西,和書信交給文士同,不管以什麼方式,務必親自讓文士同看見,如果可以,先殺了文士同身邊的文康。」
韓城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文殊坦然回望:「韓城,沒有人比我更想殺死陳燃,你信我。」
燈火忽明忽滅,文殊在等韓城說話,外面有人進來,附耳跟他說了什麼。
他轉過頭來,盯著文殊的目光讓人戰慄。
文殊大感不妙:「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