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金
吃完飯,吳文德給每人分發了一柄鐵鍬,喊道:"弟兄們,就在昨天的位置,開挖!"說完,就在前方帶路。
向東走大約百十米,吳文德在一塊大青石旁邊停下。這石頭很平坦,獵人們在山中過夜,時常睡在上面,表面已被磨得很光滑。眾人二話不說,將石頭團團圍起,一齊用力,硬生生將它搬起,往旁邊挪了二三米才放下。
這青石下面並不是尋常的泥土,倒像是用泥灰修繕過。
"兄弟們,從這裡往下挖,如果挖到硬東西就停手。"
看到這裡,楚墨有些明白了。這群人八成是來這裡"尋寶"的。前文提到過,為了躲避戰亂,有許多高官富商遷入深山。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總會有些財寶被遺留在這裡,也吸引了不少淘寶人在這裡遊盪。畢竟若是找到一處,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難怪金明宇的實力那麼強,卻甘心來這大山裡駐守呢,原來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楚墨不露聲色,開始挖起土來。挖了約莫十分鐘,又一塊石頭顯露了出來。眾人停手,叫來吳文德。
吳文德來后,撒下一把粉末,也就是楚墨之前見到的金香粉。等待片刻,卻並沒有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吳文德皺起了眉頭,閉著眼睛思索了起來。片刻之後,吳文德下令:"換上小鏟和毛刷,把這塊石頭清理出來。記住,千萬不要用蠻力!"
眾人挖得小心翼翼,生怕損壞這石頭。從中午挖到傍晚,才把完整的石頭清理出來。這石頭將近百斤,通體漆黑。表面還有銹跡,似乎是黑鐵。
眾人低著頭,都不言語。忙活一天,就為了這塊黑鐵礦?
此時吳文德和金明宇走了過來。兩人拿著火把仔細研究了起來,臉色慢慢變得難看。"吳兄,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吳文德的臉上漸漸沁出汗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地圖上標註的方位,還有石頭的特徵,都對得上啊!"
眾人也都沉默不語,氣氛冷到極點。
吳文德咬了咬牙,抄起一把鏟子,狠狠地鏟下去。事情發生在剎那間,人們都來不及阻攔。
只聽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石頭表面出現了一條條細密的裂痕。吳文德又猛敲幾下,一層鐵皮脫落,露出隱藏在裡面的金黃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這份金黃更顯得搖曳迷人。
眾人的呼吸加速,瞳孔擴張,緊緊地握住手機的鐵鏟。人類對黃金的喜愛已經深入骨髓,變成最基礎的野獸本能。一塊如此巨大的黃金擺在眼前,那份原始衝動呼之欲出,隨時會令人失控。
就在這時,金明宇暴吼了一聲,眾人才回過神來。看著金明宇冷厲的眼神,眾人漸漸冷靜下來。
"張三,王五,聯繫外面的人,派一輛牛車來;楚家小子,今晚你和我守在這裡。其他人,現在回營休整。"
雖然楚墨搞不懂為什麼要他留下,但還是乖乖照做。根據金明宇的吩咐,在四周點上柴火。隨後金明宇端坐在石頭上,說到:"我在這裡看守,你負責巡邏。如果有事,大聲叫我。"說完,也不等楚墨回應,就閉上雙眼,屏息靜坐。
楚墨舉著火把,四處巡遊。此時已是深夜,山裡有不少走獸隱在黑暗裡,尋找著獵物。偶爾幾聲飛禽的低鳴,更添幾分冷郁。不過楚墨卻習以為常:有時候跟父親進山採藥,一待就是好幾天,晚上就席地而睡。楚墨還隨身佩戴葯囊,五毒莫近。
不過比野獸更可怕的,是人心。面對那麼大的金塊,難免那些軍士心生貪念,做出蠢事。雖然金明宇武功超群,但也難敵群狼。楚墨始終沒有走遠,注意著金明宇那邊的動靜。
好在一夜無事。清晨,楚墨回到金明宇身邊。他仍閉著眼坐在石頭上,不知有沒有睡著。
不一會,吳文德帶領著手下們回來了,手裡拎著竹筐,裡面還有十幾條魚在活蹦亂跳。看來今天的早飯有著落了。
"金統領,牛車馬上就到。您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金明宇睜開眼睛,雖一夜無眠,卻仍然有神。緩緩說到:"辛苦各位了。"
吳文德擺擺手:"應該的,應該的。"隨後便支使手下烤起魚來。
吃完飯,張三王五也趕著牛車走了回來。車上是一些粗布衣裳,還有一些山貨。吳文德讓眾人換上衣服,又卸下刀劍,儼然一副山民的模樣。隨後眾人又合力把巨石搬到牛車上,蓋上些山貨,偽裝成山民進城賣貨的模樣。
金明宇叫來楚墨:"楚兄弟,雲杉城你熟,你就跟他們一起。等到了城裡幫忙打打掩護。"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疑問在楚墨心中留存了好久。這群人並不像一般的尋寶人;不但非常專業,組織力也非常強,並不似江湖莽夫。再加上一層官家的身份,更令人心生疑惑。
"你已經跟了我們幾天,你覺得我們是什麼人?"
"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是壞人。"
金明宇露出罕見的笑容:"你小子倒是會說話。放心,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話已至此,楚墨也不再多問什麼。跟著士兵們一起趕著牛車,向山外走去。臨近雲杉城,吳文德把指揮權交給楚墨,便和他們分開了。畢竟吳文德的熟人太多,太容易引起注意,這無疑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到達縣城已經是黃昏。這也是吳文德的計劃之一,借著昏黃的夜色,把貨物運到接頭點,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一行人低頭疾步,生怕引起別人注意。這時,一人從遠處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停到牛車前,不再動彈。
楚墨仔細看了看,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此人正是雲杉城著名潑皮王大發。他的父親王清波開著雲杉城最大的酒坊:王家酒坊。他家的酒綿柔香醇,沁人心脾,可以說是遠近聞名。不過王清波很少喝酒,據說年輕時因為喝酒誤過事,從此偶爾小酌,從不暢飲。不過王大發就不一樣了,從小就混不吝,長到十多歲就開始偷酒喝,等到老爹發現,王大發已經每天都離不開酒了。喝了酒也沒什麼正事,就天天在街上晃蕩,東邊吃一口,西邊打一架。
王大發明顯剛剛喝過酒,含糊不清地說道:"楚小子,又打到什麼好東西了?給爺包圓了,正好缺下酒菜。"
楚墨知道此人得罪不得,萬一鬧起來,恐怕要壞了大事。於是陪著笑,好聲好氣地說:"王大哥,實在不好意思,這些魚都有主了,改天,改天一定給您留幾條!"說完就攬著王大發的肩膀往旁邊走,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快走。
誰知王大發不吃這一套:"誰誰誰,誰敢跟我王公子搶東西?我出兩倍,不,三倍的價錢!"說著,便搖搖晃晃地撲向馬車,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
"上次的藥酒喝完了嗎?"
聽到藥酒,王大發眼睛一亮,趕忙問到:"早就喝完了,楚少爺有門路,再幫我搞一壇?"楚家泡的藥酒遵循古法,用料考究,是絕對的搶手貨。上次王大發半夜就跑去排隊,才勉強搶來一小壇。
"等我趕完這趟車回來,就跟我二叔說一聲,讓他給你留一壇。"
王大發大喜過望:"楚少爺,一言為定,一言為定!"說完,又拎著酒壺,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對楚墨投來讚許的眼光。要是那潑皮鬧起來,還不知道會惹來什麼麻煩。
不一會,按照金明宇的地址,楚墨一行人來到一處民宅。這地方很偏僻,平日里少有人來。雖說看起來有些破敗,但院牆卻築得老高,材料也都是上等,堅固異常;外側用雜草枯枝點飾,真是極好的偽裝。這房子一時半會可造不出來,莫非,他們早就開始籌劃這件事了?
楚墨敲了敲門,隨即院子里傳來一個蒼老男人的聲音:"這麼晚了,幹什麼的?"
"老金讓我來的,他讓我把山貨送過來。"楚墨按照金明宇教給他的說法,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
"哦,進來吧。"
走進院子,才發現別有洞天。院子里堆放著刀劍,糧食,鎧甲,還站著十幾號壯漢,儼然一個小型軍事基地。
領頭的人說到:"楚墨小兄弟,對吧?辛苦辛苦,我叫唐福玉,你可以叫我老唐。牛車就放在這裡吧,你們從後門走,可以直通後山基地。"
此人長得白白凈凈,個頭中等,從外表看也就四十多歲,聲音卻蒼老得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頗有些怪異。楚墨說到:"您客氣了。有事您儘管吩咐,晚輩先行告退了。"遂作揖告別,帶領著其他人,從後門走出院落。
吳文德早已等候在這裡,看到楚墨走來,笑著說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倒是有些手段。前途無量啊。"原來吳文德一直在暗處陪同著他們,自然目睹了全程。
楚墨被說得不太好意思:"哪有,還有很多要跟您學習的。"
吳文德笑聲更甚:"不錯,不錯。咱們走吧,別讓金統領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