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梁擇木
學校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在南院，高中部在北院，但由於初中部的學生太多而學校的面積又十分有限，即使往高處發展，七樓已是極限。
所以，初中部與高中部，中間就隔著一塊鐵絲網。
體育場與高中部共用，招待監考老師的食堂實際上是高中部的食堂。
楊小北下樓之後，要穿過高中部的男生宿舍，再穿過教學樓，然後到操場，再從籃球場穿回來，他走到籃球場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曾經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喜歡在籃球場上和同學一塊玩籃球，每次跑得汗流浹背，他都期待給他送水的人當中有王某某，那是一種妄想。
永遠沒有可能。
他的高中過得很快，訓練，學習，吃飯，去隔壁學校用各種借口找楊浩天，去的氣數多了，門衛對他很熟悉。
「又來了，這次給弟弟帶了什麼？」
門衛對他很好。
他偶爾也會將給楊浩天帶的東西分出一點拿給門衛，門衛嚴肅地擺手：「拿給你弟弟，學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
「還多著呢。」他不由分說地塞給了門衛。
他的這個舉動與王某某幾乎同步，王某某也常常塞東西給門衛，對門衛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這些是後來他跟門衛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提到王某某門衛很惋惜：「挺好的一個老師，不知道去了哪所學校。」
他以為王某某去了別的學校。
「啪。」一隻手搭在楊小北的肩膀上，隨後一張臉晃到他面前，這張臉很面熟，他是王某某曾經教過的學生。
他跟楊小北像哥們似的。
「你怎麼過來了？」
「監考。」
「哦，你當老師了？」他驚訝地推著鼻樑上的眼鏡，「也是，當了老師，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跟王老師在一起。」
「哎呀，好懷念在初中的生活，高中生活，跳出了一個牢籠，又進了另一個牢籠。」他開始抱怨起來，他經常在王老師面前抱怨，初中的時候抱怨學校的環境，場地小，活動範圍有限，每天都在坐牢。
王老師用最溫柔的話給他講了一個最恐怖的事，她說，有一所大學，學校環境不錯，很大很大的校園，一座接一座墳山，石碑排成一排，上面的照片貼得清晰，從旁邊走過都能感覺到石碑上的照片在看著路過的人。
講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
連忙握住嘴：「算了算了，還是待在自己學校好。」
從此，再也不敢提學校小的事情了。
高中的環境比初中好了不止一丁半點，然而呢，學業繁重，做不完題，寫不完的卷子，根本就沒有課餘時間。
有那麼大的場地，沒有活動時間也是白搭。
還不如初中。
此時，他又念起初中的好。
初中老師的耐心，溫柔親切等等。
「那你什麼時候監考完？」
「下午五點。」
「哦。」他抬了抬毫無生氣的眼皮，「下次帶你女兒過來玩。」說著，抬腳準備回教室，還有一堆的作業等著他趕。
「你等一下。」
「什麼女兒？」
「啊？」他簡直要驚掉下巴，「你不會失憶了吧！」說完之後又去捂自己的嘴，他是做題做傻了吧，剛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剛才說話的人是他嗎？他很想裝死混過去，楊小北的眼神告訴他，不老實交待，後果會很嚴重。
校園裡響起的鈴聲救了他，他掙脫開楊小北的手，用這個當借口飛也似的逃離現場：「我要上課了，下課再聊，再見。」
是了，他下午還有監考，監考完之後他有很多時間了解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下午的監考，楊小北有些神思恍惚。
也是兩場。
兩場的時間間隔比上午要久一些。
監考完了之後，他把試卷裝訂好交給考務組長，轉身從初中部的大門出去，又從高中部的大門進去，在經過門衛身邊時，他亮了帶在身上的監考工作證。
門衛放行。
這個時間點，剛好是學生放學的時候，很多學生湧向大門口，與逆向的楊小北形成鮮明對比，還想著借這個時間躲開楊小北的某人，瞄了一眼那個朝他走過來的人，嘴裡念叨了幾句：完了完了，抓個正著。
出去不可能，那只有躲在校園裡。
學校夠大，要藏起來也容易，他想到籃球場後邊的那個荷花池，藏在荷花池裡不妥，荷花池的邊緣還有假山，假山裡有個涼亭，那個位置好藏人，任他怎麼想都想不到他會躲在那個涼亭里。
現在還是要感嘆學校大也是有好處的。
若是初中的那所學校，隨便躲在哪裡，一眼掃過去就能找著了，不多的教學樓，只在下午放學之後才開門的宿舍樓，操場一覽無遺，最後還有一個小賣部，小賣部小得多幾個學生轉身都困難。不像高中，不需要小賣部，放學之後到學校對面的那條街，想吃什麼喝什麼，應有盡有。
想到吃的他餓了。
正是嚴重缺乏營養的年紀。
他握了握口袋裡現金，現在就想吃一盤對面的炒麵再加個滷蛋，然後要幾串關東煮，彌補他這一天消耗掉的能量。
一陣香味從假山的一側飄了過來，聞得他心痒痒的。
想什麼就有什麼。
這人生境界。
再等等，找不到他他應該會離開了。
初中部的考試，明天還有一天，他躲得過初一就能躲過初二，正當他得瑟的佩服自己時，楊小北的聲音出現了：「你不用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虛張聲勢吧。
怎麼可能呢，他明明藏得很好。
「還不願意出來嗎，梁擇木。」是的，楊小北終於想起來這個四眼仔是誰了，梁擇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長勢驚人的讓他很防備的那個學生。他還拉著王某某去抓過梁擇木的小辮子，這所學校也是楊小北的母校，翻遍學校的每個角落，操近道對楊小北來說易如反掌。
能夠想到在假山涼亭，也僅僅是因為他沒有一間教室一間教室的找過去，而是站在樓下對著樓上的學生喊了一嗓子：「同學，幫我找梁擇木。」
熱心的同學比比皆是，善良又單純的同學不會想到來人的目的，只簡單地想能幫到他就是樂於助人，搜索無果之後。
他就來到了荷花池，揪出梁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