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伍拾
挽笙走到溪邊,捧起溪水洗了臉,就坐在桃樹下休息,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冰藍色外袍,蠶絲…很名貴的料子。
可惜了,忘了問他名字。若是以後再也遇不見了…唉,她還要回鳳陽城,沒時間管這些。
她驅散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背靠在桃樹上,閉上眼,就累的睡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也不知是什麼時辰,總之天色大亮。
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扶著桃樹站起來,環顧四周,這裡的景色倒是很美,天空湛藍,樹木蔥鬱,如畫雋秀,倒映在清澈的溪水裡。
只是…她忘了回去的路了。此刻肚子又開始咕咕作響,她只能在樹林里胡亂竄。
走了半天,又回到了溪邊。
挽笙:「…沒事沒事,再來一次。」
嗯,果不其然,又再一次回到了溪邊。
挽笙:「…沒事,我可以走出去。」
嗯,又繞了一圈。
她反反覆復在樹林里兜圈子,天都暗了下來,她終於綳不住了:「啊——」
「什麼鬼地方!怎麼樹都長得一樣!」
吼完,她氣呼呼的又坐到桃樹下,想著對策。
卻沒想到,坐了一會兒,便見有人走動的聲音。
她抬頭看去——
還是昨天那個男子,他抱著古琴,也正看著挽笙。
挽笙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脫下身上的冰藍色外袍,「公子,你的外袍。」
「不必了,」他笑著搖搖頭,「送你了。」
挽笙看著手裡沾了塵土的外袍,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她如今也沒法將外袍洗乾淨啊,她又不會…洗衣服,「公子,你叫什麼名字?我日後洗凈了外袍,再還給你。」
那男子正將古琴放下,聽她問,便看向她,猶豫了一瞬,便道:「你叫我靈均就好。」
挽笙猜到這是他的字,便又問:「這恐怕不妥,公子貴姓?」
那男子遲遲沒回話,等挽笙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他才珊珊道:「我姓陸,姑娘怎麼稱呼?」
這個姓氏著實是挽笙沒料到的,這是前朝的國姓啊…他大概與前朝的皇室,有些牽扯吧,挽笙抿了抿唇,才明白他方才的猶豫,但又佩服他的坦蕩,他沒撒謊騙她。
於是挽笙也坦蕩的回道:「我姓君,君挽笙。」
那男子一愣,心下對她的身份瞭然,卻只是點了點頭,「君姑娘怎麼還未離開?」
「我…迷路了。」
陸靈均也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輕笑一聲:「君姑娘要去哪?」
「我要去鳳陽城。」
「君姑娘確定,要去鳳陽城?那裡可不太平。」
「我的家人都在那,我想見他們。」
她的話語堅定,讓陸靈均一時被她觸動,指尖掠過琴弦,發出一個單音。他想了想,轉頭對挽笙道:「我也恰好要去鳳陽城,君姑娘若不嫌棄,便和我一道吧。」
還有這樣的好事?雖然萍水相逢,但挽笙不知為何,對他充滿信任,她朝他微微福身,規規矩矩行了大家閨秀的見禮:「有勞陸公子了。」
陸靈均心下自有思量,他將古琴抱起,對挽笙笑了笑:「姑娘隨我來吧。」
他笑意純粹,不含一絲雜質,挽笙從未見過這樣的笑,似乎這笑就緊緊是笑,挽笙難以從中分辨出任何其他情緒,實在動人心弦。
挽笙聽話的跟上他的步子,一路出了竹林,來到一座木屋前。
雖是木屋,卻建造的精緻小巧,待二人走進,便見一小童從木屋跑了出來:「公子!」
那小童手上還拿著柴火,臉色沾了些草木灰,他跑到陸靈均跟前,就看見挽笙站在他身後。
小童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灰,「這位公子是?」
陸靈均早已習慣他莽撞的性子,無奈的笑了笑:「阿煜,為這位公子找兩身合適的衣裳。」
「是。」被喚做阿煜的少年應下,還是耐不住好奇,去打量挽笙。
陸靈均將他攔下:「快去吧。」
「知道了公子。」阿煜這才肯退下。
「走吧。」陸靈均回過身來,朝她一笑,便又抬腳進了木屋。
挽笙跟在他身後進屋,木屋裡面的陳設簡單,卻也雅緻。
陸靈均將古琴收好,便邀挽笙坐下,他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推到挽笙面前,「我這裡實在簡陋,叫姑娘見笑了。」
挽笙謝過,便喝了一小口,「哪裡,公子屋內的陳設都很雅緻。」
陸靈均也不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等用過晚飯,歇息一晚,我們明日就去鳳陽城。」
「好。」挽笙自然願意,若非她現在沒有辦法,她寧可今晚就出發回鳳陽城,實在耽擱不起了。
陸靈均不愛說話,點了燈,便拿了一卷書看起來。挽笙也不好打攪他,就乖乖趴在窗邊,想著自己的事。
等到晚膳時間,阿煜將菜端進了屋子,三個人就坐在一起用晚膳。
阿煜的手藝很好,飯菜都很可口,挽笙一連吃了幾碗飯,陸靈均都只是笑著幫她盛飯。
用過晚膳后,阿煜帶她去了側屋,準備了洗浴的熱水,拿了兩套乾淨的衣服給她,便退下了。
是男裝,挽笙很滿意。她洗了澡,便換上乾淨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呼……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