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碼歸一碼
卓義閃身,輕鬆躲開方旋破綻百出的攻擊。
「你再躲!」方旋接著出爪。
一番胡攪蠻纏之下,方旋成了先投降的那個人,他雙手撐膝,想把氣息平穩下來,原地喘了好一會兒,終於是挨不住,側身倒在一旁的沙發上。
方旋的隨行人員杵在原地,有的面面相覷,有的竊竊私語,愣是沒人知道方旋正有生命危險。
「讓開,讓一下!」
人高馬大的隨行人員中,忽然鑽出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他一邊踢開擋路的桌椅,一邊從攜帶的包中翻出一個小藥盒子。
他跪在方旋躺著的沙發邊上,從藥盒里倒出一支氣霧劑,小心翼翼地放到方旋的嘴邊。
「這個方少爺,不會是有哮喘吧?」呂樂對這玩意兒熟悉,小學一個患哮喘的女生每每犯病,就會拿氣霧劑含嘴裡大口地吸。
得到及時的治療后,方旋緩了過來,捂著胸口,恢復了坐姿。
他半睜著眼,招呼那小個子男生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便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小個子男生一路小跑到卓義三人面前,掐著稚嫩的聲線怒斥道,「都怪你們,讓哥哥又生病了!他說不想再看到你們,讓你們滾蛋!」
「好,我們馬上就走。」
卓義剛背過身去,目光又落在那角落的黑垃圾袋上。
凝視片刻后,他翻過橫七豎八的桌椅,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到黑垃圾袋旁,解開袋口,往下一拉,露出一張滿是抓痕、淤青的臉。
「方旋,這個垃圾,我替你帶出去吧!」卓義高聲問道。
方旋仍閉著雙眼,虛弱的身體微微起伏,他吃力地抬起一隻手臂,隨性地擺了擺,又垂了下去,好像在說:「隨你的便。」
卓義自然是不客氣,喊來蔡高遠,一人扛著符文博的一隻胳膊,蹣跚著朝大門處走去。
比起憤怒,方旋內心更多的是困惑,提貨的保密工作一向是滴水不漏的,充其量只有辦事的人和運貨的人知道,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這事。
可是這卓義,不知道哪來的消息,不僅知道他養男寵的事,甚至連名字都能一一報出來。
方旋大有能力去讓卓義永遠閉上嘴,考慮到自身風評本來就差,養男寵這事外界也並非一概不知,若是卓義出去后四處宣揚此事,他一定會追究到底!
「可惜了視頻給刪了,那娘們兒打人可真狠!」呂樂的神色中竟有一絲遺憾,「話說義哥,你把這傢伙救出來幹啥?」
卓義瞥了一眼氣息微弱的符文博,隨口編道,「都是走鋼絲的人,能拉一把是一把咯。」
在漫長的牌局中,卓義第一次欣賞了他人的一生。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工作,表白、熱戀、訂婚、結婚、生子,一個人的一生是如此的平凡又不失精彩。
符文博本應該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可厄運專找苦命人,他的老婆在兒子剛滿一歲的時候查出來乳腺癌,需要大量的經濟支撐,符文博的世界一下子垮塌了。
人往往是先絕望,再走上絕路的,符文博與其他人一樣,為了賺快錢而被拉進牌場,接受賭場管理層出千斂財的計劃也並非是他發自內心所希望的。
或許在扮演牌神角色的時候,他才能忘記這些苦痛。
血痕流經符文博的左眼,他極力掙扎著抬起眼皮,聲音已經極度虛弱,「我已經沒有活的希望了,讓我死了算了。」
「你沒有資格去死!」卓義毫無徵兆地鬆開手,蔡高遠一時沒反應過來,符文博整個身子俯了下去,癱倒在人行道上。
蔡高遠見卓義異常憤怒,便將符文博的另一隻胳膊放下,退到一邊。
「你老婆呢?你兒子呢?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你在出老千贏錢的時候有想過家人嗎?有想過你贏的錢也是從苦命人家裡贏來的嗎?」
說這話時,卓義總感覺胸口一陣陣抽痛。
符文博忍著疼痛撐起身子,抬起頭望著卓義,淚水和血液交融在那張破相的臉上,他苦笑道,「我怎麼會放棄他們......但是,這欠下的錢,怎麼辦啊......」
「這是你要考慮的事情。」卓義陰沉著臉,「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說罷,卓義從符文博的身邊走過,仍他渾身是傷,跪地痛哭。
阿樂小跑著跟上卓義,突然冒出一句,「你是卓義嗎?」
卓義不解,「我是。」
「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呂樂咕噥道,「以前的義哥從不會惹事也不會替別人出頭的,總而言之,挺懦弱的。」
從摯友的口中聽到這話,卓義苦澀地笑了,前世的自己確實是一個懦弱至極、只會逃避的廢物。
前世今日,曹飛暴打了兩人一頓后,卓義嚇得乘著的士離開了洛豐市,跑到一個遙遠又陌生的地方,直到父親病危才回去。
「阿樂誒,我們該成熟一點了。」
卓義說著,頭頂的道路燈忽地閃爍兩下,而後一盞接著一盞,點亮了原本一眼望不見底的街道。
「感嘆完了沒,我倆的事還沒說完呢。」
卓義嚇得一哆嗦,差點忘了是呂樂的電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義哥,那我先回出租屋去了,你倆聊!」呂樂傻乎乎地揮手道別後,在光華四溢的街道上狂奔起來。
蔡高遠微微抬頭,面色又凝重起來,「剛才那些名字,是用能力看見的吧。」
卓義點頭,他能感受到,蔡高遠對他的語氣和之前大有不同。
「把你地址發來。」蔡高遠叼起根煙說,「明天早上8點,我帶你去見個人,別睡過頭。」
「東德路817號,我等你。」卓義問道,「管飯不?」
蔡高遠叉著腰,頷首道,「管好,管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送別蔡高遠后,卓義一人漫步在空蕩的街道上,沐浴著暖意濃濃的夏風。
最簡單的一環已經搞定了,接下來該如何發展,是卓義要面對的首要問題。
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去破壞洛豐市的地下產業鏈恐怕是以卵擊石,原因很簡單:能力不足的同時也沒有幫手。
想要揭開洛豐市黑暗的面紗,和警方的合作是必須的,而與蔡高遠的關係,正是打開通往警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