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母親
「他說的是真的？」鍾塵咽了咽口水，「這就是我那個便宜父親的右胳膊和手？」
「是的。」李清海看著那隻手臂，竟然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現在看到這個手臂，都還能想起它的主人當年的風采。」
說罷，便扭頭看向旁邊的鐘塵，語氣認真地說道：「鍾塵，當你拿起這個手臂，將它吞噬下去的時候，你就要明白，你以後就是新一任的血族之主，是至高無上的諾薩斯二世。」
「你將要代表著月城，代表著血族，代表著以後可能會誕生的那個新國家。」
「你是高貴的，同時，你也是背負著未來和希望的，你不能讓你的那些追隨者失望。」
「我希望你能成為一位比你的先輩都要偉大的存在。」
然後在鍾塵的驚愕目光下，緩緩地單膝跪地，俯首稱臣。
「老師……」鍾塵語氣茫然，他顯然沒有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接受這個位置會帶來什麼樣的責任。權力和地位，他腦子裡原來只想著一件事：我要成為靈術師了！以後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去吧，孩子。」李清海依舊低著頭，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我將是第一個見證你登基稱王的人。」
登基稱王？鍾塵更疑惑了，在靈族，只有一個名義上的王——靈術的創造者，靈族的奠基者，拉瑪爾大陸的冠名者，拉瑪爾城的擁有者，靈族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拉瑪爾。
血祖，固然實力強勁，但是他還遠遠不足以稱王。
搖了搖頭，鍾塵沒有再去多想，他直接大踏步走到了桌子旁邊，將手臂四下打量了一遍。
實在是無奈，便對自己的老師說道：「那個，老師啊……」
「嗯？」李清海抬頭看向自己的學生，「怎麼了？」
「這個手臂……」鍾塵苦笑著指著它說道，「我難道要把它吃下去嗎？」
「當然。」李清海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靈族的靈術傳承一向是比較簡單的，只要把靈術師的全身吃下去，自然就能獲得死者生前的全部靈術。這一點跟人族、獸族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鍾塵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要吃，就聽到從自己的斜後方傳出一個女聲：「如果你不想吃的話，大可以不吃。」
鍾塵嚇了一跳！
我去，自己身後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人？自己為什麼不知道？
結果往身後看去，什麼都沒有！
「公主殿下莫要說出這種話。」李清海一點都不慌張，顯然是早就知道對方在這裡，「而且鍾塵可是您的親兒子，您難道不想看著自己的兒子成才嗎？」
「你這個成才如果指的是繼承那座城的話，我寧願他是個普通人。」公主殿下回答的異常堅決與冷酷，「我的父親和我的丈夫都不過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罷了，我寧願讓我的兒子保持現在的樣子，也好過走他們的老路。」
鍾塵終於循著聲音找到了「公主殿下」——那是一把落滿了灰塵的巨傘，整個傘足有三米長，比自己高得多得多。
找到了自己的「母親」，鍾塵卻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便將目光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老師。
「廢物。」公主殿下的聲音從傘里傳出來，「難道你連一點主見都沒有嗎？遇到一些事情就去向別人求助？跟一個陌生人三言兩語就被騙取到了信任？你真是丟盡了自己祖宗的臉！」
鍾塵臉皮一抽。
自己的這位「母親大人」好像脾氣不太好啊……
本來還指望自己的老師救場，
結果發現老師原本抬起的頭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低下去了……
看來這個事情只能自己解決了……
鍾塵也不管自己這個便宜老媽在那裡叨叨，直接就把傘拿起來，費力的扔到了自己老師的身前。
喘著氣說道：「老師，幫我把她的嘴封起來。」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
也沒等自己老師再說什麼，鍾塵便重新回到桌子前，開始毫不猶豫地吃起來。
但是吃著吃著，鍾塵還是忍不住「哇哇哇」地大口吐了起來。
吐到最後，鍾塵感覺自己這幾天吃的全都吐完了——他感覺自己這幾天經歷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
哦，靈族好像本來就不是人，那沒事了……
等吐完了，鍾塵又接著吃。
然後再吐。
不知道過了多久，鍾塵牙齒被咯了好幾次，這才停下來仔細看了一眼。
哦，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一點肉都沒有了，全是骨頭了。
鍾塵將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師。
「耐心等一下。」李清海笑了笑，「你剛才的方法用錯了，得先把整個胳膊磨成粉，然後再吃下去。」
「？？？？？？？」鍾塵整個人都傻了！
然後又看了看自己地上吐得那一灘，怎麼個意思？自己要把這個給喝下去？！
鍾塵臉色發白，他又想吐了。
「愚蠢。」公主殿下冷笑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兒子？」
「那應該也是遺傳的您老人家。」鍾塵毫不猶豫地回擊，「都說兒子遺傳媽媽，想來您要是聰明，也不會現在變成一把傘了。」
「鍾……」李清海一向淡定的臉龐變得有些不好看，但是還沒等他說出話，就被一股氣勢打斷了——公主殿下，或者說那把落滿灰塵的傘自己撐開升到了半空！
「你現在的樣子，跟你外祖父真像。」傘上的灰塵在自己旋轉的過程中不斷抖落，露出了它本來的顏色——紅色，鮮血一般的赤紅色！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您作為母親對我的誇獎？」鍾塵不知為何竟然在這巨大的壓力下絲毫不受干擾，「畢竟我也是自己一個人過了很多年。」
場面一下子沉默下來，這把赤傘旋轉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最後緩緩地落地。
「不要覺得我一個人過得很好。」鍾塵淡淡地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就算血祖是我外祖父又怎麼樣呢？就像您貴為公主，最後不還是成了人家手裡一把武器？我還不是淪落街頭，乞討為生？」
「同是天涯淪落人，就沒有必要相互傷害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