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暗涌

西陽市某個廢棄很久大樓內，一道閃光一瞬而過，屋內煙霧繚繞熏得使人睜不開眼睛，一位老者扶著嘴裡的煙斗，愜意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李清雅那小丫頭能把你整成這樣？老夫看你回家帶孩子好了，都是C級的調查員，這差距，嘖嘖嘖。」

老者慢慢睜開眼，渾濁不堪的眼球微微一撇，拿下煙斗后發出失望的語氣，他也是才知道上面打算讓李清雅逮捕白河的消息，可沒想到才過去十幾分鐘就被揍成這個樣子。

「這能怪我嗎，李清雅那丫頭不知道從哪個存在手裡得到能夠加強她近戰的獎勵，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地上了，這丫頭下手可真狠啊。」

傳送到屋內的白河哪裡還有剛才被李清雅揍的那份慘樣，臉上只有在嘴邊和眼上有著兩塊淤青沒有下去。

「那東西是假的，夜天明那小子提前把東西掉了個包，想必已經讓之前派來的人取走了，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料子啊。」

「那位大人不是在現場驗證過東西的真實性嗎。」

「殼子是真的，裡面東西是後來填塞進去的。」

白河皺著眉端起放在桌上的紫砂壺，對著茶口就是一通猛慣，一邊老者則面帶心疼，這可是他從那位大人手裡拿到的好茶葉。

「茶，不是你這麼喝的。」

「解渴就行，我也不懂茶，那現在怎麼辦。」

「不礙事，無非再多搜尋些材料，詭秘大災剛過，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那倒是，只是這次是不是死人太多了，我們是要救人，不是殺人。」

「有失才有得，我們現在全救下來，等那個時候到來一個都保不住有什麼用，你不會以為我們做這麼多事以後，你我還是好人吧。」

「如果你我還算好人，天下就沒惡人了。」

白河不打算冠冕堂皇掩蓋自己的行為，惡就是惡，什麼時候要用掩耳盜鈴方式來遮遮掩掩了，給鎮魔司那幫人知道前因後果又如何，自己該死還得死。

「老夫還是非常欣賞你這種人，你我誰都不能為西陽市死去的二十萬人買單，儘管我們只是提前引爆了這個火藥桶。」

「這件事做完，我會去鎮魔司自首，怎麼審判是他們的事，我只是為我的惡行畫上句號。」

「隨意你嘍，想必你也不會牽扯出老夫吧。」

「你覺得呢。」

「看來老夫註定晚節不保啊，哈哈哈。」

老者沒有生氣，繼續擺弄著他的煙斗，他的結局和白河一樣早已經定好，無非就是快慢的問題，他快死了，走之前只想只想把一件事情完成，無論過程如何，他只想看見結果。

「李清雅那丫頭會恨死你的。」

「恨就恨吧，那時候老頭子我都入土了，什麼都感覺不到，而且清雅那丫頭可不像你看見那麼簡單，老頭子我做的事未必就遭她記恨，說不準還得偷偷給我把骨灰收集起來立個無字墳年年上供呢。」

白河搖搖頭，自己是真不知道老者為什麼快死了還要折騰這麼一出，明明可以榮光加身，再安安靜靜離開。

「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那位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只是為了現有一個目標暫時達成合作，所以用不著在這裡長吁短嘆。」

「我記住了，老爺子你可再多撐些時日，別那麼快死了。」

「你也是，年輕人，別比我走的還快。」

老者看著白河背對著他，

打算離開的身影，突然想到什麼事情，枯如木枝的手掌微微一拍腦袋。

「夜天明沒死，那個叫齊琪的姑娘被我提前轉移后告訴我的，這樣你也能安下心好好收集材料了吧。」

白河眼睛里滿是複雜的感情，動了動嘴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了，老爺子。」

「去吧，老夫這把骨頭可經不起再折騰幾次嘍。」

在家做菜的李清雅則感到微微不妙，她知道有些事情要發生了，所以有些東西要提前交給自家弟弟才行，在將手裡幾樣菜品完成後叫李清雲過來端上桌，自己洗洗手后把圍裙掛回廚房牆壁的掛鉤上。

「小雲，這段時間被嚇到了吧。」

「還好，菜還是一如既往好吃。」

乾飯人李清雲表示前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情那都是小問題，反正自己也沒受到什麼傷害。

「我可能這幾天要再忙一些事情。」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好，如果可以能幫我再多買點食物回來嗎，我小倉庫里那些消耗不少，然後最重要的是，給我買個小冰箱吧。」

「好。」

在李清雅看來自家弟弟要求的只要不過分，她都選擇滿足，畢竟自己沒有時間照看他，「我屋裡的東西你沒有動過吧？」

「除了你讓我拿出來保命的，其他都沒有。」

這一句話讓李清雅停下了筷子，臉上笑容變得有些勉強，她有些緊張地向李清雲確認，「我讓你拿出來保命的？姐姐這段時間有些太忙了，記不清讓你拿哪個出來了。」

「你柜子里倒數第二個抽屜里的匣子。」

「哦，那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李清雅不動聲色地夾著菜給自己弟弟，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一般，又出現了，她明明沒有干過這些事的。

「沒有，就是胃口變得更好了，這算嗎。」

「那就好，那就好。」

在拿起手機簡單翻看后，她發現自己確實在某個時間段發出過這樣的消息，甚至連刪除都沒有。

「姐姐你臉色有些難看。」

「沒事，吃飯吧。」

李清雅沒辦法解釋這些東西給弟弟聽，只是一股無力感從心底蔓延到四肢，隨著參加遊戲越來越多，她自身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

心情不好的她以身體不舒服的理由讓李清雲繼續吃飯，自己則回到屋裡將屋門反鎖，兩行清淚從眼睛里滑出，她坐在地上抱著腿不知道該怎麼樣好。

「你在害怕什麼，我就是你呀！可愛又迷人的李清雅！」

李清雅徹底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因為聲音正是從她嘴裡傳出來的，她跌跌撞撞走到鏡子邊，發現自己身後趴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姿態和神色則完全和自己不通。

「不用害怕，我是不會傷害我們的家人的，也不會害你的，如果沒有我，你早就被害死在那些存在的遊戲里，不是嗎，正義的我，而且是你一直在逃避我，我可從來沒有躲藏過，你沒有發現你的舉動正在和我靠近嗎。」

「我就是我！你個怪物！」

「誒呀呀，自己這麼罵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無論你否定不否定，我都是你，你只是不想承認你是個心理骯髒的姐姐罷了，不過直面自己或許是件好事呢。」

「....我不想和你說話，回到你該回的地方，你是怎麼破開封印的。」

「你的封印只是掩耳盜鈴的把戲，它真的能困住我嗎。」

她的手環保在李清雅身前，臉龐放在李清雅肩上，鏡子里的兩個人衣著長相一模一樣，只是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同，一個像是魔鬼，一個像是秉承誓言的女騎士。

「回去吧，你出來夠久了。」

恢復平靜的李清雅坐在梳妝台前，聲音冷漠到如果李清雲進來就會發現，怎麼和自己平常的語氣差不多。

「是啊，出來比以前時間長多了，以後或許會越來越長吧。」

說完，那個女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李清雅身後，只留下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有著兩行淚痕的李清雅一動不動看著自己。

「小雲，希望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吧。」

在外面吃飯的李清雲聽見屋裡動靜沒有任何打算，他早就知道自己姐姐有著奇怪的另一面，不過作為調查員這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些古老存在的遊戲可比這次大詭秘爆發還要詭異的多，姐姐承受的壓力想必更多，存在些古怪的癖好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這個頻率是越來越快了。」

以往李清雅回來，不會有這麼快的爆發，這次僅僅做完飯就躲進屋裡，李清雲多少有些擔心，他是感情淡漠了一些，但又不是什麼絕情種，自家姐姐的情況他還是比較上心。

「有機會引導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吧，就是不知道活下來幾個。」

他打開已經恢復正常通訊的電視，上面正播報著有關西陽市詭秘爆發情況的記者會，觸目驚心的數字卻沒有讓李清雲感到一絲麻木，他打開電視一是為了了解現在的情況，二是為了掩蓋下姐姐的異常，以免等會兒她出來很尷尬。

「鎮魔司南方支部與江南府的行陣天軍指揮部，已派遣相關救援力量抵達西陽市，參與到清掃詭秘和調查西陽市詭秘爆發的原因當中，後續具體情況我們會陸續告知社會公眾。」

李清雲能看出上面對西陽市爆發詭秘也很頭疼，尤其是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下，他們的壓力也很大，救援不是說運輸便能運輸到西陽市內，中間要經過無數淪陷在詭秘下的城市鄉野，付出的人力資源代價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

無論夏國還是其他國家，都將區域劃分為人類適宜居住的安全區域，與雖然淪陷但仍有無數人類被當做長期食物作為隱形居住條件下，佔據世界四分之三的詭秘區域。

「其實比起外面，西陽市的人多少還算幸福。」

乾飯人李清雲毫不猶豫又給自己加碗米飯，偷偷看著自家姐姐還沒結束那古怪癥狀情況下，偷偷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可樂溜回自己座位。

「舒服了。」

明明很高興，但李清雲表情和語氣一如既往波瀾不驚，一口可樂一口肉混著米飯往肚子送，電視上新聞接下來在他眼裡就沒什麼看頭了，無非講應對措施和救助進度。

李清雲自己就生活在西陽市內，看這些還不如看看更為細緻的地方公告，而且自己剛剛在大街上溜過一圈，什麼情況自己還不清楚嗎。

屋內李清雅也平復好自己的心情，選擇簡單補個妝遮蓋下臉上的淚痕，她平常不喜歡化妝，因為出任務情況下畫也是白畫，異常香味說不定還會暴露自己。

滴滴滴...滴滴滴...

放在上衣兜里的手機發出聲響，這是她特別給鎮魔司南方支部一位高層設定的鈴聲。

「墨姐，有什麼事嗎。」

「白河的事，我們經過商量研究，認為背後還有更為惡劣的陰謀，我會給你批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全力以赴去把那些人揪出來，還有我們懷疑夜天明沒有死，找到他。」

「好，我知道了，不過假期就免了，我現在狀態很好。」

「不要過於壓榨自己，小雅，你很有潛力，但是過於努力你這根神經遲早會斷的，等這次結束你差不多也可以選擇晉陞C級上位調查員了，我打算調你來江南府幫我，你覺得怎麼樣。」

「我要帶上我弟弟。」

「沒有問題，我會給你安排處安全的住所，不會像這一次一樣讓你弟弟處在危險之下。」

「好，謝謝墨姐。」

「免了，你救過我的命，咱們兩個不講那麼多客套，如果不是那群傢伙意見達成一致，我也不想讓你去調查這些事，背後的水太深了....」

「我明白墨姐你的意思，我會注意安全的。」

「好，我給你批半個月的假，好好休息，任務失敗也沒有關係，注意安全，我掛電話了。」

李清雅等著對面響起結束音才把屏幕關掉，對面那個女人叫墨子涵，是鎮魔司南方支部的高級監察使，B級下位調查員，權力很大也很有實力，她是在一次古老存在遊戲中認識到她的，為人冷靜大方且熱情，就是有些見不得人的小愛好。

她當時作為D級上位調查員意外救下了她后，對方覺得她很有潛力和成為強者的心性，於是處處幫助她走到今天，使她成為整個南方支部為之敬畏的『暴龍』。

至於為什麼D級調查員會和B級調查員在一起參加遊戲，那可能是因為在那些存在眼裡她們都差不多。

「小雲也要進行成人禮遊戲了，該怎麼辦呢...」

李清雅很頭疼這個問題，她希望李清雲在參加遊戲同時能拿到一些獎勵，畢竟自己不能隨時護著他，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里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忙於奔波各處，大多時候顧及不到李清雲。

「給他準備一兩件危險級但副作用不太高的物品吧。」

在她眼裡危險級就夠李清雲使用了，恐怖級以及更高的詛咒級連她也沒幾件，而且每件使用條件都有些苛刻，她怕李清雲用出什麼意外來。

她從柜子里最上層抽屜取出兩個盒子，打開后裡面靜靜躺著兩件物品，一把長十五厘米左右的詭異藍刀和一個香囊，這是她以前得到的獎勵。

「博薩克人的獻祭刀，屍油香囊，就這兩件了。」

博薩克人的獻祭刀取自一個極為令人難以接受的逃亡類遊戲，它的效果是使用者每天每人可以在造成傷害的同時，獻祭刀隨機取走敵人一個身體器官。

代價就是使用后必須用血液完全浸泡三個小時，中間如果再次使用則浸泡時間疊加，最多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否則會取走使用者隨機一個器官作為代價。

屍油香囊，就簡單多了，會將使用者自身的呼吸與自身味道完全隱藏12個小時，就像死人一樣，可以分期使用，代價就是使用時間消耗殆盡過後24小時內，身體會散發無法清除的屍臭。

這兩件物品，李清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使用，因為她現在所接觸到的古老存在遊戲里，這把獻祭刀基本破不了對方防禦，香囊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了，而且這種低級物品對於高階詭秘與生命體效果幾乎沒有。

但對於要參加成人禮遊戲的李清雲而言，剛好夠用。

「小雲，你又在背著我偷偷喝可樂了。」

拿著盒子走出房間的李清雅一眼就掃到垃圾簍內的易拉罐，不過這次她沒有去教育自己的弟弟，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等著李清雲把飯吃完。

「你馬上要參加成人禮遊戲了，這兩件物品你拿好，怎麼使用和注意事項我寫在裡面，等會兒你好好看看，進遊戲以後不要做出什麼反常的事情，順著遊戲本身走就好，不要去激怒裡面的遊戲使者，不然你就見不到姐姐了。」

「嗯，我知道了，之前在咱們家避難的那位女性跟我講過她的故事，大致明白成人禮遊戲是什麼。」

「你和她經歷的可能不一樣，我希望你不要輕視這個遊戲。」

「好，我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李清雅將桌上碗筷收好拿到廚房去清洗，坐在客廳里的李清雲在將桌子清理乾淨后開始仔細閱讀姐姐寫下的說明。

李清雅的字體極為賞心悅目，好似游江的蛟龍，這讓李清雲打算等會兒放進收藏冊里。

姐弟兩個人，一個在廚房清理餐具，一個在客廳細細看著說明，一時間格外溫馨，只是兩人都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