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箏如果斷了線

前排的兩人都被換走，右邊的是泠雨月，左邊的是李向陽。

李向陽是十班班長。

個兒很高，才13歲就已經長到了一米7多，接近一米八的樣子，比王天北高出半個頭。

票選的時候王天北不在，但估摸著不少人是因為那令人感到安全的身高才選出來的他。

當然還有個女副班長，比李向陽兇猛的多，某種意義上有曉燕的真傳。

「來，認識一下，李向陽。」

這是來到這個班第一次和班長打招呼。

「你好，王天北，叫我小北就好。」

「你這次考的可以啊，之前看你和羅志濤坐的時候，都以為你是個混子。」

李向陽自帶自來熟的技能，他說起王天北剛進班時的印象，笑了起來。

「運氣好運氣好，沒那麼強，這次只考三門，和真實水平差的遠，不信你看，我期中一下子就下去了。」

「裝起來了還，啊？」

他猛猛拍了王天北一下，感覺他好像在裝逼。

可王天北真的是這樣計劃的。

「其中還要考政史地呢，我學的可垃圾了，對文科一竅不通。」

「狗屁，今天才念過你的作文。」

「哎呀，真的，寫作和學習是兩碼事，作文寫的好又不代表學的好。」

「哼——」

李向陽鼻子哼了聲，顯然對這套說辭很不感冒。

「沒事，你說文科學的不好，那你理科一定學的很好了？」

「額，這個——」

完了，被下套了？真有你的。

「還行吧，還行吧，不能說是特別優秀，只能說是勉強及格。」

「噗呲——」

泠雨月一旁沒忍住，雖然背朝著兩人，但還是笑出了聲。

「不好，不好意思……」

她捂著嘴，努力保持淑女優雅的形象。

王天北回憶了下成績單，她似乎這次只是在中間，三四十名不上不下的樣子。

「哎呀你們壓力不要那麼大，這次我就是作文寫的運氣好了一點，你看分數前面都差的不多，一分差兩三名，咱們之間也就差了十幾分。」

王天北寬慰著旁邊的人，他是知道的，當被迫搬來和學霸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有深深的無力感。

就是好像自己非常努力做的事情，卻是人家早就做過的事，那種遙不可及，怎麼追都追不上的無力感會一直伴隨在自己身邊。

他並不像給這些人增添這種無謂的壓力，和自己比較本身就是一個不公平的事，周圍這些人22歲的時候其實都比自己混的好。

李向陽考上了飛行員，泠雨月考上了研究生，他當時卻只能開始找工作養活自己。

所以萬一這會自己刺激到了人家，發生了什麼蝴蝶效應怎麼辦？王天北只會認為責任出在自己身上。

而且蝴蝶效應可能已經發生，他扭頭看向趴在桌上的夏沫，原本這個女孩是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好像未來已經開始動搖，一切都不再像記憶里安排的那樣發生，一個又一個意外會不斷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上完晚自習，王天北騎車準備回家，取完車子的時候，剛好看到泠雨月一人走出校門。

此時，王天北有點想跟上去，但是這樣意圖是不是太明顯？他並不喜歡這樣貿然搭訕的感覺。

況且下一個路口是主幹道，行人要走地下通道，而他騎著車只能在地面走，

因此肯定會分開一段時間，那樣豈不是會顯得很尷尬。

「既然這樣……那先到出口等她就好了。」

他先騎車騎到對面的地下通道出口，選了一個靠後的好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走出出口人的背影。

等了快五分鐘，那個背著紫色書包的身影才出現，待她在前面走了幾步之後，王天北騎車跟了上去。

「hello！」

「哎？我以為你自己走了。」

泠雨月的眼神中有些驚喜，騎車的人應該早就已經到家了才對。

「有事耽誤了一會，剛好看到你在這。」

王天北大言不慚地說瞎話。

「我下車推著走吧。」

他覺得泠雨月跟著自己的節奏會很累，自己騎得再慢也比正常走路快很多。

「沒關係的，我跟的上啊，平常上學也是這個速度。」

泠雨月表示沒問題，兩人就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走路，慢慢聊著些學校的話題。

「我看你這次考的很好哎，你不是晚來了兩周嗎？這些課程你是怎麼補上的？」

她覺得王天北真的很厲害，自己一直上課跟著老師走，現在做起來題還是有些吃力。

「這個啊，有些是小學學過的，還有些我在家預習了，你們軍訓那會，我天天在家學習，所以差不多的。」

王天北笑著說道。

不過初中的數學哪怕讓13歲的他來，也一樣會是現在的結果。

老媽是教數學的，小學期間一直逼著自己學奧數，哪怕那時候自己剛六歲，哭著喊著鬧著也不管。

「去，到垃圾桶旁哭完再回來接著寫。」這是她當時的原話。

不過後面自己就如魚得水了，小學初中的數學一直毫無壓力，到了高中才開始有些阻力，但是也不多。

「怎麼總覺得你話說的只是在安慰人？」

泠雨月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似乎學霸都說自己不怎麼努力學習，但是在背後卷的要死。

「真沒有，我其實很弱的……」

這話他現在說的確有些心虛。

當年是因為語文水平實在太差，剛才他語文考了多少分來著？

102分，但當年考的沒有這一半多，只有48分。

真的沒有騙人，120分的卷子，哪怕把作文寫完，也只拿到了48分。

他當時處於嚴重偏科的地步，那些閱讀詩詞，問的題目是一個字都不會寫，完全不知道怎麼答題，這些他的小學老師從來沒有教過他。

明明小學也學了六年語文，但是到了初中卻感覺語文兩個字都不會寫了，曉燕算是他的語文啟蒙老師。

分數差的原因還在於一手爛字，曉燕罵過他腳寫的都比他好看。

但是現在不同了，再怎麼說也是讀過不少書的人，大字還是識得幾個。

「哼，凈騙人……」

泠雨月嘟著嘴，感覺王天北好像一直在和她開玩笑。

「我沒有，我不是，我……」

「好吧，現在的我可能確實很強，但並不意味著我一定會強下去啊。」

「什麼意思？」

王天北停下車，二人離那個軍區大門還有幾十米的距離。

「我的意思是，學習好的人又不是神仙，他們也會累，也會犯錯，也會氣餒，追趕他們很容易的，我覺得你很厲害啊。」

「哎？我為什麼會厲害。」

她瞪著大大的眼睛，裡面充滿了疑惑。

「你語文學的比我好多了，數學也只差一點呢，後面的考試還有政史地，我政治那是一點點都不想看，我們學校還要求閉卷考試，太折磨人了。」

「呵呵，你也加油啦。」

泠雨月輕捂嘴偷笑。

兩人走到門口互相招手分別。

王天北默默看著她的身影走到鐵門前，她在那裡還會轉身看自己最後一眼。

前身後面的故事並不美好，王天北陪她度過了三個冬夏，但是並沒有走在一起，兩人在高中就分別，斷了聯繫。

所以他經常回想著，生命里有她存在的時光，就像詩歌傳頌的那樣美好。

直到大學畢業，他都沒能再見泠雨月一面，風箏斷了線，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之前是自己做錯了些選擇。

今後還會讓錯誤重演嗎？

王天北握緊拳頭，笑著和她揮手，直到她走過最後的那個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