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兵不血刃

人的行為有時候是難以預測的，畢竟誰也無法親身參演對方所有的人生故事，所以誰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和尊重實屬難得。

我和陳佳穎說道：「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似乎不管想做任何事，都無法改變什麼了吧。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把最想做的事做了，依然是無意義的。」

她搖了搖頭說道：「班長，你這樣說就有些太過於悲觀了，我們來人世間走一遭，其實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能把人與人之間區別開的其實就是過程。你在這個過程中所做的事以及內心的感受是最重要的。哪怕我在人生最後一秒我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會感受內心喜悅滿足。」

我說道：「那你最想做的是什麼事，可以說來聽聽嗎？」

她笑著說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電影《泰坦尼克號》里的傑克和露絲一樣，找到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哪怕生命還有最後的24個小時，也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真到災難來臨的那一刻，能夠死他的懷裡，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我覺得她這番話邏輯上有些問題，就說道：「陳同學，你平時理科成績不是挺好的嘛！怎麼到世界末日的時候卻是戀愛腦了呢？且不說在末日之中，就算在太平盛世里，你找到自己喜歡的同時也喜歡你的人概率都是極低的，談戀愛之類的就更不要提了。」

她撅著嘴說道：「如果人一直依靠理性去看待各種事情，生活就會變得太過無聊。有時候我們不妨大膽一些，畢竟生命只有一次。」

我說道：「你說的也對，如果都按照嚴格的邏輯去推的話，文學藝術就沒有任何美感了。任何與科幻有關的作品就會失去所有的腦洞。」

她開心地說道：「班長，你這樣說就對了嘛！人啊，總以為來日方長，其實人的生命充滿了無常以及不確定。今天我們在這裡聊天，三年之後，誰知道我們會在哪裡呢？」

我說道：「按照你這麼說，那我們該如何生活呢？」

她想了想說道：「要我說咱們就應該帶著七分理性，三分感性，及時行樂，不要瞻前顧後，喜歡什麼就大膽地去追求。」

我說道：「你說的容易，咱們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每天睜眼就要學習，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她突然一臉認真地說道：「班長，實不相瞞，我喜歡你很久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做我末日的男友。」

我當時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就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麼來著？」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班長，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我聽清楚之後，說道：「陳同學，這話可不能亂說哦，我就當你是在和我開玩笑了。」

這時她變得嚴肅起來，她將身體正對著我，平靜地說道：「班長，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聽得出來，我是認真的。」

我無奈地說道：「我這個人非常的普通，也沒有什麼特長，平時只是喜歡看書，不值得你喜歡。」

她說道：「其實，當初我們在競選班長的時候，我就開始對你有好感了。在我看來，你當時很勇敢，真誠，有責任感。在我們倆之後的相處過程中，我又發現你對待事物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樂意為同學們排憂解難。你在孤單迷茫的時候，默默陪伴過我。所以，我對你的喜歡，絕對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而是長久以來對你好感的一點一滴地累積。」

我問道：「陳同學，

你口口聲聲地說喜歡我，那你能告訴我什麼是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對你的喜歡難以用言語形容。我對你好感如浩浩蕩蕩的潮水般在我的內心涌動著，現在已經變成對你滔滔不絕的喜歡，我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對你喜歡。所以，我想要大聲地告訴你，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說道：「陳同學，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吧，不要被荷爾蒙沖昏了頭腦。我們都還是學生，還是要以學業為重。咱們現在也不曉得喜歡到底是怎樣的，也不清楚在一起意味著什麼。」

她有些不開心地說道：「我才不管那麼多，我現在只遵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說道：「我和你說心裡話，我對你不反感，甚至覺得你挺活潑聰明的，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覺得舒服自在。但是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喜歡你，所以在我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之前，我無法給你一個明確的回答。」

她突然變得情緒激動起來，不知道她從哪裡拿到一把小刀（可能是她提前準備好的），只見她拿著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說道：「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把自己的手腕割破，死給你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因為這事做出這麼過激的行為，說實話，我當時被她嚇到了。本來好好的，一瞬間就搞得要死要活的，面對這樣的場面，我當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現在想起她當時決絕的表情，鋒利的刀放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都感到后怕。我看她都哭了，安慰她，說道：「你這一招兵不血刃確實厲害！但是我現在不給你明確的回答，其實也在為你負責。你總不能和一個不確定是否喜歡你的人在一起吧。這樣吧，你先把刀放下，你給我一段時間好好想一下，到時候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行不？」

我邊說邊嘗試從她手裡把刀拿下來，可是她抓著刀不放。正當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我的同桌到教室了。我心想，救星終於來了。

陳佳穎看到我同桌來了，就放鬆了警惕，我趁機將刀奪了過來，迅速藏到桌子里了，然後她就不甘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我懸著的心可以放鬆一下了。

我的同桌好像察覺到不對勁，就問道：「你和陳佳穎剛才怎麼回事，我看到她梨花帶雨的，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我無奈地說道：「沒什麼，剛才她在和我說她小時候一些不好的經歷，情到深處，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我知道我的這套說辭，同桌不會信，但是他淡淡說了一句：「那就好。」

過了一會兒，陳佳穎遞給我一張小紙條，我打開一看，上面寫著：班長，對不起。我剛才太衝動，讓你受驚了。我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向你表達喜歡是我的不對，但是我想了很久，別無他法。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的人與事，我都會竭盡全力去爭取，哪怕是付出鮮血也在所不辭。我只想做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我對你的喜歡毋庸置疑。我答應你，給你一段時間好好想一下，到底願不願和我在一起。你放心，在你給我明確答覆之前，我是不會做啥事的。最後，還是希望你能早日給我個明確的回答。

我看完她寫的這段文字，感覺自己心裡兵荒馬亂的。我回想起之前和她相處的場景，相比較其他的同學，我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確實蠻多的，而且還不小心摸到了不該觸及的地方。

可是一想到我到底喜不喜她，我就感到迷茫了。我對林紫煙是看到她第一眼就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但是我她並沒有任何非分只想，每天能看她一眼就滿足了。而我和陳佳穎更多的是朝夕相處產生的默契與好感，我們平時互幫互助，互相溫度對方。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暫時先不想了，還是先好好學習吧。

雖然我告誡自己，不要多想了，但是陳佳穎的這個問題就像是一顆種子一頭扎進我的心裡，然後慢慢生根發芽。我時不時就會想起這個問題，想起那天陳佳穎拿著鋒利的刀質問我的場景，我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我越是想得出答案，越是覺得自己身陷一片迷霧之中。

一方面我要給陳佳穎一個明確的回答，另一方面我也要尊重自己內心的想法，我感到左右為難。就這樣糾結了好幾天之後，我還是無法給出明確的回答。於是，我決定找個時間和我的同桌探討一下，看看他有沒有高見。

我趁著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走到同桌的面前問道：「今天我八卦一下，你有喜歡過女孩嗎？」

他似乎不想和我聊這個話題，只見他盯著學校的圍牆看，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

我打趣道：「你長這麼大沒喜歡過女孩，誰信啊？」

他說道：「確切地說，我強迫自己不去考慮這方面的事。因為我很清楚，智者不入愛河。現在談戀愛最後能在一起的情侶，寥寥無幾。有這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多讀一些書。」

我說道：「沒想到你對這事看的挺透徹的，那你覺得怎樣算喜歡一個人呢？」

他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剛才已經回答你了，我沒有喜歡過女孩。」

他似乎看到了我的失落，接著說道：「哲學家薩特曾說過：他人即地獄。現在太多自以為是的人了，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對待他人，往往忽略了對方的感受。所以按照我的理解，兩個人若是多次單獨相處，都感到舒服自在，就算是喜歡。」

我聽到同桌這一番話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激動地說道：「你的這個喜歡的標準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兩個不同背景和經歷的人在一起相處的舒服自在，確實很難得。兩個人為了營造這種輕鬆舒適的氛圍一定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兩個人一定是互相喜歡的。」

他說道：「你的領悟能力還行。」

我謙虛地說道：「還是你說的好。」

經過和同桌的交流，我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我心裡似乎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但是我不能立馬去告訴陳佳穎我的想法。當下我需要整理好思緒，選擇在恰當的時機，用合理的方式告訴她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