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怨 伍
雪越下越大,蘇辭回到宮中時,手腳已經被凍得僵硬,李褚連忙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宣太醫,在準備一些熱水,為娘娘擦拭身子,娘娘在雪地里跪了很久,再熬碗濃濃的薑湯,快去。」
李褚不能走到內殿,只能透過屏風看著女子蜷縮的身子,和隱隱傳來的咳嗽聲,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在落下咳疾可怎麼辦。
「娘娘,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切莫再受涼了。」
李褚的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女子,礙於身份,他只能站在殿外。
「你該回去了。」
李褚微微俯身「奴才這就回去了。」
蘇辭躺在榻上,看著明黃的床帳,意識漸漸模糊,直到耳邊傳來宮女的哭聲,是月華的聲音,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終擋不住困意。
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時,月華守在她的身側,她動了動身子,只覺得一陣酸疼,她張了張口「陛下可曾下旨?」
月華哭道「娘娘您就別操心這些了,太醫說您憂思過慮,心神受損,需要好好靜養。」
「月華你去準備些酒菜,陪我去趟牢獄。」
月華急了「娘娘……您……」
「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知道,你若不讓本宮去才是真真讓我憂慮,快去準備。」
牢房
牢中陰暗潮濕,蘇辭掩鼻,微微蹙眉,這樣差的環境,他怎麼忍受得了。
「奴才參見娘娘!」
衙役跪下地上攔住了蘇辭的腳步,沉聲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定北侯。」
月華呵斥道「大膽,這可是皇後娘娘,你有幾顆腦袋敢攔娘娘鳳駕。」
「奴才不敢,只是陛下有旨,還請娘娘莫為難奴才。」
蘇辭淡淡道「陛下那自有本宮去說,你若再敢攔本宮,本宮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奴才不敢」
蘇辭抬步,拎著食盒,月華守在路口,撤退了所有的衙役。
「你來了!」
這句話平淡的好像他們只是分別了幾日。
蘇辭微微抬眸,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已變成階下囚,他的容貌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膚色略有些黑了,也消瘦了許多,當年的謝小侯爺不知是盛京城內多少名門閨秀心中的少年郎,如今……
「我來了!」
謝染凌亂的墨發垂在額前,他的身上沒有別的傷痕,唯有左肩處映出絲絲鮮血,他微微別頭,似是不想讓她看到他這樣狼狽的樣子。
「你不該來的!」
蘇辭鼻間微酸,眼淚險些落了下來,「你我多年未見,總要敘敘舊。。」
謝染扭頭,眸色清淺,語氣中帶有絲絲心疼,「聽說你病了,如今可好全了?」
蘇辭笑道「已經好多了。」
謝染低頭,嘴角噙著一抹苦笑,「那便好……你……過得好嗎?」
蕭憬霽對你好嗎?
他雖遠在邊關,但對宮中形勢還是有所耳聞,綰妃獨寵後宮,皇后失寵禁足,他離開的這些年她過的很不好,謝染已經儘力不去打聽關於蘇辭的事情,可他終究騙不了他自己。
蘇辭低頭擺好酒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將話題岔開「本來想親手做些飯菜的,但想著我的手藝,還是不糟蹋你的身體了。這些都是按照你喜好做的,你嘗嘗。」
謝染微微一笑,拿起碗筷,輕輕放在嘴裡,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只是卻無了當年的心境「在邊關待了這麼些年,都快忘記這些是什麼味道了。」
蘇辭強忍著眼淚,微微低頭「還記得以前,我們去京郊打獵,你總是滿載而歸,而我卻什麼也打不到,你還被我訛走了一隻野鹿。你說,你的騎術箭術都是一頂一得好,怎麼就教出我這個半吊子的徒弟了。」
從前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