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與裴歡深聊

「怎麼樣？」寧嫣支著下巴，坐在餐桌對面問道。

裴歡依舊語調高昂，「白粥能有什麼花樣，也好意思問。」

寧嫣毫不在意她的態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是我花費時間做的。」

裴歡重重放下碗筷，眼睛直直盯著她。

「我哥找你是來氣我的吧。」

寧嫣微微揚起嘴角，「我倒是不知道我還有這種本事，好好喝你的粥。」

許是餓了許久，裴歡雖表情沒變，但倒沒與她繼續爭論下去，只是再次端起了碗，吃了起來。

寧嫣實在看不下去，站起來將她那些這亂七八糟的東西歸置了歸置。

半個小時后，裴歡也放下了碗筷，寧嫣也簡單將衛生收拾了一下。

「裴歡，聊聊吧。」

這次，裴歡沒再咄咄逼人，反而安靜地坐在了她旁邊的沙發上。

「寧嫣，其實我挺羨慕你的，父母寵愛，長輩疼愛，好像走到哪裡都有人喜歡。」

寧嫣沒開口，安靜了十分鐘后，裴歡再次開了口。

「那個時候，你總是站在陽光下，好像從來沒煩惱，你沒父親卻勝過我有父親，無論有什麼不好的，你好像都能輕易地化解，我是羨慕過你的，也是厭惡你的。」

「沒有人沒有煩惱，我只是習慣笑著，盡量不讓我媽媽擔心。」寧嫣輕柔的話語仿若清風拂過。

裴歡點了點頭，「我是挨著打過來的，越打卻越不想認錯，喜歡舒澄可能是因為他替我挨了一棍子，到現在，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將他當作了救命稻草，還是真的喜歡。」

「裴歡，那你知道為什麼舒澄可以利用徐薇，卻不會利用你嗎？」

裴歡驚訝地看向她，「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我當然會知道。」寧嫣挽回掉落的碎發，看向窗外，「因為他不想換來你的失望，你的喜歡雖讓他避之不及，卻也感到被人需要，他也是人，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利用喜歡，卻不能利用感激，因為他也是在殘缺的家庭中長大，他太清楚，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

裴歡自嘲地笑意浮上臉頰，「失望攢多了，便想不起來什麼是希望了。」

寧嫣沒說話，裴歡看向她，落日的餘暉透過窗灑在她臉上，像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

「你呢？」裴歡還是問出了口。

寧嫣無奈搖頭，「我對他只有恐懼，好像對他來說，我更像是獵物，他在等待著我逃跑，也在等待著獵物屬於他。」

裴歡頗為詫異，「你怎麼會這麼想？」

寧嫣這才看向她的臉，「因為太多的事情你們毫不知情，我經歷過的童年，是你們任何人都不曾經歷的黑暗，我很慶幸自己站起來了，但舒澄，是再次差點把我送進深淵的那個人。」

裴歡震驚到，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所以裴歡，你不該難過的，算起來，你可能是他心裡唯一守護的那份平靜了。」

可能是真實感受到了寧嫣身上的寒冷，裴歡輕咳後轉移了話題。

「聽我哥說，你談戀愛了？」看著寧嫣點了點頭，她繼續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提起顧年華，寧嫣整個人一下子暖了起來，「是來治癒我的人，他不需要你努力去靠近他，但他會拚命靠近你，他需要你照顧，也會努力照顧你，怎麼說，努力互相靠近的感情，才是愛情最好的狀態。」

「好，我會試著去找光。」裴歡突然展了笑顏，雖然還不是那麼真實。

那一刻裴歡突然覺得曾經的自己好傻，傻到孤注一擲卻沒人在意，拚命地拉著喜歡的人去找光，卻把自己丟在了深淵裡。

寧嫣笑著伸出手，裴歡握住。

「我不會跟你做朋友，但還是謝謝你，也希望你愛的人會完全治癒你的傷。」

寧嫣調皮地聳聳肩，「好，不過我就當你真實的謝謝了。」

裴歡放開她的手，無奈道，「什麼叫就當，我明明就謝了。」

相視一笑，有些好像芥蒂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