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鄰家小郎張菜

第3章 鄰家小郎張菜

第3章鄰家小郎張菜

王荇舒口氣,依舊是阿姊贏了。

果然,大父怒火盛,罵道:「再咋呼滾回屋!」

「大父,是她先罵我的!」

不待大父發話,王葛自覺起身,收起自己碗箸、也把王禾的收了。

王禾眼睜睜看著沒動幾口的飯食就這樣被端走,急了,立即起身攆上去,可惜遲了,全被倒進伙房門口邊的雞食盆里。

「你個欠踩的葛屨子……」

「阿禾!」王二郎出聲了,「聽你大父話,回屋。」

「阿父,你不知道王葛她……」

「回、屋!」隨二郎抬高嗓門兒,王翁注意到大郎側耳傾聽的擔憂模樣,一陣心疼,但也不好為了心疼大郎責備二房。

天將黑時,王葛挑著擔來打水。

睡神王蓬帶著幺妹王艾回屋,王荇在院里鋪好席,把阿父扶過來,再搬來荊條。

生活的確艱難,可怎麼都比人不人、鬼不鬼的癱瘓日子幸福。

「快睡吧。」

王葛家正月只種的青麥,二月大豆,三月種的黍與胡麻。

阿父心思敏感,每晚都要等到女兒回來,問上一句才能放心。

二房的長小郎王禾九歲、幺女王菽七歲,三房的長小郎王竹七歲,都要跟著去種地。剩下的幼童由長房看著,只要不往院子外頭跑就行。

王荇見阿父、阿姊都忙碌,深感自己沒用,就問:「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虎寶,你真有辦法?」王大郎綳不住了,問道。

插好門閂,她在雜物間草草洗漱一下,滿身是汗,卻不能燒水洗澡,因為費柴。另外,水不能動缸里的,必須是她多挑回來的。每天早上叔母都會檢查水缸,只要水面不滿,立刻叨叨長房偷奸耍滑。

待第三次折回水井時,已經沒村民打水了。月明星稀,她熟練的拉動桔槔系水桶一端的繩索,舀出井水后鬆手,支架另側,系著大石塊的橫杆下沉,一下就將水桶提出井口。

「是。」

家裡的田離的遠,中午不便回來,需要她送飯,來回要走兩個多時辰。

王大郎側耳傾聽,激動不已!

他家小女娘,說話、做事都謹慎。虎頭咿呀學語時,她就從不糊弄她阿弟,凡事不管虎頭能不能聽明白,都要講出道理來。因此別看虎頭才四歲,卻比同齡的孩子都聰明、穩重。

隨第一次雞鳴,她就得起床,麻繩束髮,穿上粗麻短褐,因其袖口是收的,幹活利索,不用再綁臂繩。

這便是古人的智慧!槓桿原理早在千年前就普及到鄉野了。

「你可真不給我留情面,我還能把虎頭帶丟了么?呶,這個給你倆!」張菜遞過來一個小布包,透著餅香。「剛烙的,偷偷吃,別讓你從弟、從妹知道。」

「哦。」張菜臉一紅,心想:阿葛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劈完后,給雞餵食,然後去井邊洗衣,洗衣回來后,就到了做「晝食」的時間了。晝食,就是正午時刻的「中食」。

大父母他們離家時,天才放亮。

她蹲過來,溫聲細語道:「這種事,我哪敢說一定成,所以阿父先別跟大父大母說。」

王葛早克服了長期不沐浴、長虱子的不適,細心的給阿父篦除污物、束頭、扎巾,然後給阿荇盤兩個羊角髻,半披肩,乍看跟小哪吒似的。就是皮膚黑了點兒,不過自己帶大的孩子,再黑也可愛。

粥熬好時,她到大父母房外喊他們起,二房、三房就都聽到起來了。眾人吃早食的工夫,王葛給每人的竹壺裡灌滿水。

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早食煮粥,粥里加些咸豆子,比光喝粥頂餓。

王葛睡不到兩個時辰,村裡就有雞鳴聲,自家餵養的都是母雞,懶得眼皮都不動。

洗完臉的水再倒到腳盆里,輕輕搓著時,她累的打起瞌睡。這就是她的每天,風雨霜雪無阻,堅持了好多年。

「今天就去。」

張菜問:「你哪天去揀石頭?」

王葛就這樣一趟一趟,直到將伙房兩口大缸打滿,村裡的狗都懶得叫喚了。

「我跟你一起去送飯,帶虎頭在坡下等你,再一塊去河岸。」

村外有野山,山下繞有一條蜿蜒溪河,不知道是渠江的哪條小支流,瓿知鄉的良田大多都分佈在溪河周圍。隨溪水沖刷,岸邊形成各色各異的河石,王葛喜歡的不得了,每隔幾天必去揀些回來。

王葛牽著阿弟進院,解釋道:「我不讓張菜帶你去河岸,是因為河岸不比尋常地方,他玩性重,萬一看不住你,嗆了水怎麼辦?」

中食是蒸野菜麥餅,涼拌瓠瓜。瓠瓜是跟張菜家以物易物得來。張戶人丁旺,勞力多,正月開始就種瓠、韭、蔥、蒜,種類頗繁雜。

回來屋,裡間是阿父和虎頭的卧室,外間是她的。

「是。」

她出來問:「菜阿兄,啥事兒?」王荇像小尾巴一樣跟她後頭。

「嗯!我是小孩子,危險的地方,要主動避開,除非是跟在阿姊身邊,嘻嘻。」

王葛喜愛的揪一下他的羊角髻,繼續劈柴。

「行。」

「可只有賈太公家才有夫子。」阿荇踮起腳尖幫她拭汗,也懂事的壓低聲音。

「不行。」

她先把阿父、從弟從妹的飯盛好,罩上布籠。剩下的再一分為二,多的放到大食盒裡,是大父他們的;少的放到小食盒裡,是她和阿荇的。這些其實還好,但再加幾個水壺,背起來就不輕快了。

這個時代,普通百姓家基本已經一日三餐,當然了,如果太貧寒,日食一餐者也有。

「對,對對!」王大郎連連答應。

村北只有一口井,鄰人都習慣這時候王小娘子過來,好心的將桔槔剛提上的滿桶水分給她。正好,她每桶只盛一半,多了太費力。

阿父輕聲問:「是虎寶么?」

忙活完這些,阿父開始編筲箕,她劈柴。

王葛彈一下他的羊角髻:「放心,阿姊會想辦法!」

張菜高興道:「我跟你一起去,你晌午照常送飯,我帶虎頭去河岸老地方等你。」

「我們剛吃過了。回去吧,送飯時我去叫你。」王葛沒接,溫柔淺笑。

這時王葛收拾好了伙房,過來先給阿父篦頭髮。這是王大郎每天最感幸福的時刻,女兒的孝心跟呵護,在輕柔動作里一一盡顯。

這時,鄉鄰張小郎在院外喊:「阿葛,你在家嗎?」

王葛停下動作,顧忌的看眼東廂房,招阿荇來跟前,小聲道:「到你會認字、能寫文章的時候。」

葛屨子:貧窮人家穿的葛制的鞋子。

桔槔:桔,音jie,二聲。槔,音gao,一聲。桔槔是一種利用槓桿原理取水的工具,春秋時期就已普通使用。

短褐:短,音shu,四聲。褐,音he,四聲。短褐也稱豎褐、裋褐。短、豎、裋,三字同讀shu。為古代底層百姓穿的衣褲,制式為粗麻布豎裁,袖口較窄,便於日常勞作。

(女主從妹)王菽:菽,音shu,一聲。豆類的總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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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編草鞋上岸成為大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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