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遇
台下眾人舉目注視,彷彿這一刀下去,是山河鎮繼往的太平。
哐啷!
突然一聲清脆的刀石碰撞之音響徹鎮央台。
林勁依然保持著斬狼的姿勢,只是那柄大環刀的刀身卻只剩下了半截。
與此同時,一個清瘦的少年出現在牢籠旁,將手中的半截大環刀刀身插在了石台上。
眾目睽睽下,電光石火間,誰也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林勁也是吃了一驚,當即收了手勢,表情卻略帶興奮的看著陳若谷。
林勁用一種極具戲虐的語氣說道:「你終於來了,看來我為你準備的禮物你很喜歡。」
陳若谷沒有理他,伸手撫摸著囚籠內銀狼,輕聲道:「星夜,我帶你回去。」
銀狼緩緩睜開了眼睛。
林勁臉色猙獰,道:「想帶它走,沒那麼容易,你能對我動手,但你能對鎮上的百姓動手嗎?你能救它,但你救得了這一眾愚民嗎?」
陳若谷依舊沒理會林勁,而是看向台下一眾百姓,此刻,眾人正不安的看著自己。
「父老鄉親,這個人是跟惡狼一夥的,我辛辛苦苦將危害大家的惡狼抓住,他現在就是要救它走,而且還要繼續騷擾我們的生活,別看這個人瘦胳膊瘦腿,能跟惡狼為伍,也不是省油的燈。」
林勁趁機叫囂的一番說辭,讓眾人的不安變成了憤怒。
林勁正義凜然,振臂一揮,又道:「大家跟我一起誓死捍衛山河鎮的太平。」
但凡一人起頭,眾人跟風。
「原來就是他們,真是可惡,小小年紀偷雞摸狗。」
「你看他那樣,瘦的跟猴兒似的,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誓死捍衛山河鎮太平!」
頓時罵聲滔天,台下百姓紛紛提棍夾棒,誓要與作惡少年鬥爭到底。
林勁看著百姓群情激憤,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閉上眼睛,猛然大口的吸食著空氣,表情極為享受。
林勁僅用陳若谷能聽到的聲音,陰森說道:「人類雖然愚蠢,但是怨氣,真是美味。」
說完,林勁便有了動作,拔腿沖向陳若谷,伸手做出了佯攻,這不動還好,台下百姓見林勁已開先手,一窩蜂似的開始往鎮央台上沖;眼見達到了想要的局勢,林勁也不再糾纏,攜身後退。
陳若谷表情極為複雜,望著衝來的百姓,明知已經陷入林勁的圈套,卻無能為力。
囚籠的銀狼發出微弱的哀嚎,陳若谷看著滿身創傷的銀狼,溫柔道:「我會帶你回去,剩下的事交給我。」
說完,陳若谷轉過頭,面無表情,眼神冷漠的看著魚貫而來的百姓。
雖是晴空,猶如霜雨至。
大亂之中,一襲身影如燕,踏著一眾肩首飛向鎮央台。
雖是朱懷柔換了衣裳,束了髮髻,陳若谷一眼認出了她。
四目相對。
朱懷柔踏到台上,臉若冰霜,似不認識陳若谷一樣,話也沒說,劈頭蓋臉的一拳沖著陳若谷打了上去。
陳若谷遲疑了一下,看朱懷柔這般舉動,到嘴的話活生生咽了下去。待到朱懷柔逼近的時刻,卻聽朱懷柔低聲道:「我有辦法帶你們走。」
陳若谷伸出手掌迎上了飛來的秀拳,感到綿柔的拳中並無力道。
朱懷柔假裝攻擊,三五下后,嬌身半側貼在陳若谷的胸膛,順勢扣住陳若谷手腕,穿過肩背上的青絲,移到自己的脖頸。
陳若谷一懵,只覺胸前身軀柔軟,一股淡淡香氣撲鼻而來,竟是有些出神。
只聞朱懷柔大聲叫喊道:「大家不要動,更不要衝動,我被挾持了,我被挾持了,請大家保持冷靜」。
一時間,原本雜亂轟吵的廣場,變得安靜下來。眾多百姓這才注意到,有人被作惡少年挾持了。
緊接著眾聲嘩然。
「真是卑鄙,竟然出此下三濫的手段。」
「果然可惡,打不過就要挾我們,逼迫我們就此罷手。」
「尖嘴猴腮,真是死不足惜。」
朱懷柔無暇顧這些謾罵的言語,道:「大家聽我說,現在按照他的要求,把他們放走,這樣才能保住我的性命。」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人竭聲高喊:「這位仁兄不要害怕,我們人多力量大,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就算他殺了你,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你不會白白犧牲的;鄉親們,我們一起上,我們一起為這個小兄弟報仇。」
那人身材壯壯,面色憨憨,正是王老漢的兒子,王大壯。
王大壯振臂高呼之後,廣場瞬間又沸騰了,眾人的情緒比剛才還要高漲,陳若谷作為十惡不赦的惡人已成了鐵板上的事實。
朱懷柔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男兒裝並未被他們發現,臉色漲紅,暗罵道:「奶奶的,這不擺明要害死我嗎,這個榆木疙瘩,做人這麼耿直嗎?」
眼看適得其反,局勢已經控制不住了。
只聽一聲低吼在朱懷柔的耳邊響起,聲音不大,卻讓人感到極不舒服。
陳若谷壓低了自己聲音,似作惡魔一般,怒吼道:「來吧,過來吧,我先扭斷這個人的脖子,然後再將你們通通殺掉,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快,還是我快。」
陳若谷另一隻手隔空朝向那片插在地上的刀身,嗡嗡兩聲,刀身像是受到了召喚,嗖的一下,騰空而起,旋轉兩個周身,停留在陳若谷手掌處。
隔空御物,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少年操控刀身飛來飛去,異口同聲的驚呼道:「妖術,是妖術,這人會妖術!」,
陳若谷詭笑異常,道:「今天,若誰敢攔著,那便上來吧。」
眾人皆休,再無異動,實力是最好的威懾。
陳若穀道:「牢籠之鎖,打開。」
台上林家人居多,個個轉頭看向林勁,似是要得到他的同意。
林勁目光狠狠盯著眼前二人,沒有說話。
台下一人衝到台上,邊跑邊說:「小兄弟別激動,是我,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上台的人正是朱九。
隨後朱九對林家人開始搜身摸索,翻出鑰匙,打開了牢籠。
牢籠打開后,銀狼極力的站立,顫顫巍巍的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銀狼出籠,雖是傷痕纍纍,但是一股極致的壓迫感如風撲面,令一眾人心生極寒。
銀狼走到陳若谷身旁,示意陳若谷躍上背部。
屆時,陳若谷有意鬆開扣在朱懷柔脖子上的手,卻是被朱懷柔緊緊的抓住。
只聽朱懷柔細聲道:「想走可以,帶上我,後邊的事還沒完。」
陳若谷一愣,但是眼下也別無選擇,攜著朱懷柔躍上狼身。
眾人面面相覷,無不驚慌,諾大的狼種,如同騎寵一般,馱著二人躍下鎮央台。
其間無人再敢阻攔,無人再敢聲討,更是無人再去關注被挾持之人的安危,只是靜靜的看著狼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