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迷路的傳教少女

沿著黑暗生物的前進方向，緹娜領著福音書所創造的虛空使徒向前進發，一路上，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乘著混亂的局勢，為非作歹的異類。

食屍鬼、妖鬼這些在荒野中狩獵人類的怪物，如今已大舉向著人類的城鎮進發，掠奪人類的生命，這讓她更加對這樣的世界感到絕望。

「偉大的虛空之主，聆聽我的呼喚。」

「您是新世界的救世主，亦是死亡的統治者。」

「您虔誠的信徒在此祈禱。」

「願您給予這腐敗的世界以救贖。」

在每日的日常祈禱中，緹娜穿過阿爾貝王國首都附近的若澤森林，準備前往位於大陸中心的人類最後的防線，昔日驅逐深淵的神聖帝國。

雖然在百年的變遷中，神聖帝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榮光，但依然是這片大陸上，人類疆域最為遼闊的帝國。

在那裡，有著傳承著近千年的三神教會，一直守護著人類的希望火種。

把手中最後的一隻食屍鬼處理乾淨，她抬起頭來，看著上空遮天蔽日的茂密樹蔭，日光艱難地穿透林間，投下斑駁的光點。

然後，緹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自懂事起，她一直以來只在阿爾貝王國的境內活動，雖然關於神聖帝國的各種消息，以及行駛路線都有所耳聞，但終究不過是紙上談兵。

而且，緹娜向來對方位的把握不太敏銳。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一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路痴。

向前不知道繼續行走了多久。

在茂密的樹林愈發稀疏之後，緹娜的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遠方的天際，掛著一道淺淺的晚霞，然後，有一抹狼煙自眼前升騰而起，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味道，閉上眼睛，緹娜能夠感受到生者的氣息。

如同荒漠中早已熄滅的篝火，時有時無，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前方有人？

緹娜沒有絲毫猶豫，在半空中一躍而起，在逐漸變大的視野中，一個規模不大的村莊映入眼帘。

空氣中漂浮著燃燒殆盡的灰燼。

皺著眉，緹娜能夠感覺到這裡瀰漫著腐朽的氣息。

村落的正前方，用樹枝與鐵網簡單搭建的防線，零零散散地陳列著乾癟的屍骸，他們的臉上都掛著一抹絕望的神色，像是對荒唐人生最後發出的吶喊。

村莊之內，飄蕩著帶著污濁之氣的詛咒之靈。

在她輕輕的吟唱聲中，有光從天際投射而下，如同自天而降的通道，引導亡靈們前往死亡的國度，同時，讓殘存在此處的詛咒得以凈化，在消失的最後一刻，叫囂著的詛咒之靈在死亡的氣息中徹底湮滅。

「是誰？」

在詛咒之靈的咆哮聲中，一隻巫妖從陰影下緩緩浮現，乾枯的骨幹上閃爍著一抹暗啞的光芒，在他手中，一把由骷髏與寶石打造的法杖流出禁忌的咒文，骷髏頭中，兩縷深幽的綠色火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緹娜。

然後，在火焰跳動的瞬間。

緹娜的背後，纏繞在她四周的漆黑色使徒逐漸彙集，形成無數充滿著毀滅的觸手，搭配上她身上的黑色長袍，充滿了一股浩瀚磅礴的氣息，如同自深淵走出來的使徒，觸手從四面八方向著巫妖撲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

傳奇？

巫妖感受著緹娜身上傳來的靈能，接著用法杖召喚出無數的死靈，在死靈攪動著的空間中，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向著遠方逃遁。

作為從萬千巫妖大軍中突出重圍的精英。

他能夠活到現在的不二秘訣全在於一個字：苟。

開玩笑呢，如此年紀輕輕的傳奇聖者，那都是大陸上的絕世天才。

然後，就在他接近村落外圍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順勢將他困住，低下頭，他看到自己的全部身軀都被一層漆黑的不明物質所包裹，更為恐懼的是，這種物質如同一種寄生蟲一般，瘋狂地吸收著他體內的所有力量。

「你逃不掉的。」

緹娜輕輕說著，她身後的觸手在第一時間將巫妖撕咬成碎片，連一絲碎屑都沒留下，徹底抹除了他的痕迹。

結束了戰鬥。

緹娜再一次回想起她偉大的主。

在燈光下蘇臨那如偉岸般的身軀，神秘而偉大。

……

……

「感謝您，拯救了我們……」

緹娜看著身前的村民，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子，僅剩的幾名男人都傷痕纍纍，她默念著咒文，在光輝的籠罩之下，治癒著他們的傷勢，接著，看著他們紛紛下跪道謝的畫面，她的眼眶不禁濕潤，連忙把他們扶起來。

「姐姐，姐姐，我可以拜您為師嗎？」

看著村民們收拾著滿地的狼藉，她本想上前幫忙，可是在村民的不斷拒絕中，只好作罷。

把身體靠在牆壁之上，她感受著體內涌動的能量，一個小男孩突然跑到她的身邊，似乎想要拉扯她的衣服，但是手停留在半空中，保持著距離。

低下頭去，她能看見小男孩透亮的眼眸，閃爍著一抹異樣的光彩。

「你為什麼想拜我為師呢？」

「我想像您一樣強大，這樣，我就能夠保護爸爸媽媽，還有村裡的所有人。」小男孩用著顫顫巍巍的聲音說著，但他的眼神之中充滿著一股堅毅。

緹娜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頂。

「你相信神嗎？」

小男孩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現在告訴你一位偉大的神明，來，閉上眼，跟著我一起默念……」

在小男孩的祈禱之中。

一點點黑色的光輝在緹娜的手心裡開始聚集，接著漸漸沉入小男孩的腦海里，自他眼前緩慢降臨了自己無法理解的龐大虛影，其構造之宏偉已經超過了他薄弱的想象力，伴隨著腦海瘋狂的囈語中，他感受著身體之內湧現出的靈能。

那是他從未觸碰到的超凡領域，此刻已在他身體里慢慢紮根。

「以後遇到危險，你就向神明祈求，祂會賜予你保護身邊人的力量。」緹娜說著，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福音書里慢慢增加了全新的文字。

小男孩重重地點了點頭。

緹娜看著他稚嫩的面孔，由衷地笑了笑。

「您是要前往神聖帝國嗎？」

幫助小男孩埋下了一顆力量的種子，她來到村長這邊告別，對她來說，時間並不是很多。

「是的。」

「穿過北邊的森林，接著繼續向前走，就能到帝國的邊境。」村長用手指著方向，然後從家裡翻出一張古舊的地圖，遞給緹娜。

「謝謝。」

「不用謝，您是我們村裡所有人的救命恩人，祝您好運。」

「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前往帝國，那裡，這些怪物不會如此囂張，而且也能得到帝國方面的保護。」

村長滄桑的面容上布滿了皺紋，聽著緹娜的話，這個活了將就大半輩子的老人搖了搖頭，開口拒絕。

「我們這裡的大部分人，從出生起就在這裡，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可以說，我們是與這片土地連在一起的，我們見證了這片土地，這裡也見證了我們的人生。」

緹娜有些不理解，但終究沒有繼續多說，在對著村民一一告別之後，她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