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務事

「顧叔叔好，今天我舅舅來了，他在金海大酒店做中餐廚師，做菜很好吃，給我們買了很多零食，我給你留了幾包，一會兒給你送過去。」陸然在小區里玩耍，碰見顧恆上前打招呼。

「謝謝，我剛下班，要不要去閣樓玩？」顧恆問。

「好的，叔叔，等我一下。」說完，陸然跑回家。

顧恆再次見到陸然的時候，他懷裡抱了四五包薯片，圓圓的腦袋被遮擋住了。「顧叔叔，這是給你的，哥哥在寫作業，就不過來了，我陪你玩，舅舅在家做菜，媽媽也在，媽媽不高興，好像爸爸惹她生氣了。」

「柳姐生氣了？你媽媽白天上班，回家要帶孩子，做家務，挺不容易的。你爸為什麼惹你媽生氣？」顧恆有點好奇的問。

「聽說舅舅要買房子，問媽媽借錢，媽媽給了十萬元，去年我小姑買車，問我爸借錢，我爸沒錢，只給了2萬元，我爸嫌我媽給舅舅的錢多了。我媽生氣了，說這是她的錢，她有權力管理自己的錢。叔叔，你不知道吧，我們家的房子是用我媽的錢買的，貸款也是我媽還的，房本上名字是兩人的，車子是用我媽的錢買的，名字是我爸的。以前我爸工資很少，我媽工資高，有時他們老闆高興了，會發很多獎金。」

「現在我爸工資增加了，但是他報班學習，學費很貴，平時他經常出去應酬，我媽說我爸花銷大，存不下錢。每個月，我爺爺奶奶還要養老費。我媽說了，養老費找你兒子要，別找我要，你們沒有養我一天，我得養自己的父母。因為這話，我爺爺奶奶都不喜歡我媽，說我媽糊塗，父母有兒子在，哪裡有女兒養老的。我奶奶不給看孩子，我和哥哥小時候都是媽媽僱人看大的，雇的人是我媽家的親戚，我奶奶還因為僱人花錢的事，跟我媽吵了一架，我媽說奶奶來看孩子，她也付工資，結果我奶來看了3天孩子，說太累了，孩子難帶，睡覺不規律，太折騰人，最後打了招呼就離開了，再也沒有提帶孩子的事。我媽都不願意提起爺爺奶奶，說他們是自私的人。」陸然馬上五歲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會學舌了。

顧恆聽著，沒有說什麼，別人的生活不好摻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是非非，清官難斷家務事。陸雲庭來自農村，家裡是種地的，父母含辛茹苦供應他念完四年大學，他是家裡的希望，也是家族裡唯一一個大學本科畢業生，人人都道知識改變命運，哪想到，他一畢業就失業了，最後只好託人進了這家烈士陵園管理中心做了臨時工，拿著低工資，干著最累最繁瑣的工作，人格上不受遵守，處處被漠視，由於是臨時工，不管你乾的工作多出色，也不可能有升職的機會。於是他拚命考編，一年又一年，逢考必敗，總是臨門一腳差了點火候。他很沮喪，父母多年投資在他身上的教育費用不低，換來的是一個臨時工崗位，一些微薄的工資，一次又一次失敗，讓他看不到希望，只剩絕望。單位的正式工，看不上他這種臨時工，哪怕他英俊帥氣，一表人才。沒有地位，沒有錢，體制內的正式工攀不上，只能從體制外找對象。

當時，一個偶然的機會，陸雲庭認識了同在圖書館看書的柳菊花，他主動要了對方的電話，隨著兩人逐步了解，陸雲庭覺得外企待遇好，當時柳菊花一年薪酬在11萬元左右，相當可觀。那時體制內的正式工工資不高，一年薪酬6、7萬元。柳菊花家中還有一個弟弟，爸爸媽媽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小商販，做燒肉生意（就是把豬下水、白豬肉鹵熟，然後用火燒烤上色上味）。陸雲庭認為做生意的比種地的體面，有經濟前景。再說柳菊花，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之貌，但是秀美端莊，是個漂亮的女人，身材不錯，前凸后翹，性格溫婉，有自己的個性。陸雲庭越看越覺得柳菊花耐看美麗，於是很快就展開了他的追求，兩個月後兩人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八個月後兩人結婚了。柳菊花的父母並不想女兒太早結婚，可是女大不中留，只能順遂她的心意，陪嫁了5萬元和一些被褥等生活用品。

結婚幾個月後，柳菊花順產了一個男孩，叫陸浩，孩子出生一個月後，柳菊花重返工作崗位，孩子交給親戚幫著照顧，當時陸雲庭結婚時沒有買婚房，他沒錢付不起首付，一直租房居住，等柳菊花拿到2萬元獎金，加上手頭的存款，她力主買房，看中了這邊的6樓加閣樓，陸雲庭拿出來2萬元，付完首付，辦理了貸款手續，柳菊花、陸雲庭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又過了幾個月，他們攢了一些錢，房子開工裝修，完工後開窗通風走味一段時間，他們住進了自己的新房。又過了一年，柳菊花給陸雲庭提了一輛10萬元的轎車代步，過上有車有房的生活，陸雲庭覺得自己選柳菊花選對了，能持家能賺錢，對自己好，兒子可愛，最關鍵，妻子從來不嫌棄自己賺錢少，不嫌自己無能，多次考試失敗后，沒有埋怨自己，反而次次鼓勵自己，堅持不懈。沾妻子的光，自己在親戚朋友面前，越來越有面，極大的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陸雲庭的父母，看著兒子混的有車有房，立馬在村裡炫耀起來，說他兒子有本事，在國家單位上班，有前途，有出息，房車都是他兒子賺錢買的。老兩口特意去新房住了半個多月，美其名曰：「幫著壓房」，大孫子就在出租房裡住著（怕新房有裝修的異味，熏著孩子），老兩口，只去看過一次，再也沒有去看過，反而挑剔新床太硬，不夠柔軟，嫌棄吃的清淡，沒有大魚大肉，不夠豐盛。為了息事寧人，柳菊花給他們換了床墊，每頓飯菜都加了大魚大肉，半個多月後，老兩口終於走了，走時老太太看上了柳菊花的鏤花金鐲子，一個勁誇好看，巧巧（他們閨女）戴了一定漂亮，柳菊花假裝聽不懂，沒有接話，結果晚上陸雲庭說她奢侈，只顧得給自己買金手鐲，眼裡沒有父母，不懂得孝敬。這些話徹底激怒了柳菊花。

「我不孝順，他爺爺奶奶來住了半個月，哪頓飯不是我做得，我上著班，中午下班后趕回家給他們做飯，我們有了陸浩，爺爺奶奶只過去看了一次，我坐月子沒有伺候一天，只給了誰都能給得起的200元。我在金價便宜的時候，花自己的錢，買了一隻金手鐲，不僅是為了佩戴，更重要的是為了保值升值。請問，這手鐲是你給我買的嗎？我們結婚你只給我買了一隻金戒指，我一直視如珍寶地戴著，他小姑喜歡的東西多了，他可以找妹夫買，或者跟我一樣自己買，看上我的東西算怎麼回事？」

「陸雲庭，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在處理媳婦跟爹媽的關係時，你最好人間清醒，拿捏仔細了，是誰做得過分了，是誰想的多了，如果你有錢，你使勁孝敬你的爸媽，我一定不會攔著你，不會說一句怨言，你想給你妹買多少首飾，我不會過問，我買的東西，就不要惦記了。還有，從今天開始，你晚上也要起來給孩子換尿布、沖奶粉，兩個人的孩子，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個人干，你在一邊清閑著，我白天也要上班的，我也累，拿出你當父親的架勢來。」柳菊花怒氣沖沖的說著。

有時想想，柳菊花覺得公公婆婆太過分，不給買婚房，不給伺候月子，不給看孩子，該伸手幫忙的地方，沒有一處做的好，吃喝買東西，總是要求多多，你可以有要求，你對你兒子使勁提，朝我一個兒媳婦提要求合適嗎，你兒子的錢又不在我手裡保管著。

夫妻關係這些年逐漸磨合下來，陸雲庭學會了做家務，在婆媳關係中掌握了平衡，一方面維護媳婦的面子，一方面偷偷給父母錢財，哄的二老歡歡喜喜。柳菊花後來生了二胎，依然花錢請親戚照顧，離著公公婆婆遠遠的，非重大傳統節日，她從不到公婆家，所以，距離遠產生的矛盾少，婆媳關係算是「和睦」。

去年，陸雲巧買車來借錢，柳菊花說這事找她哥，她不想搭理小姑子，參合他家任何親戚的經濟問題。陸雲巧沒有工作，丈夫在外打工，家裡的日子過得不寬裕，借給她錢，不知道什麼時間會還。這些事交給陸雲庭去處理。當初兩個人結婚時，經濟收入各自管理，陸雲庭手頭沒什麼存款，只給了妹妹2萬元，惹她不滿，她是奔著5萬元來的，沒想到目標落空，失望的人到父母面前傾訴不滿，說了柳菊花很多壞話。

現在，柳菊花的弟弟柳旺嘉想買房，家裡給準備了50萬，他想從姐姐手裡借點錢，自己少貸點款。姐姐一口答應給他十萬，他一高興就給整了一桌可口的飯菜，沒想到姐夫聽到借錢的金額時，臉色變了變，嘴上沒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出來，姐夫不高興了，21歲的他，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吃完飯就回家了。

柳旺嘉前腳離開，陸雲庭就憋不住了，質問柳菊花為什麼借出去那麼多錢，去年陸雲巧借錢時，自己才借出2萬元。柳菊花生氣了，買房子能跟買車一樣嗎？兩件東西一樣價格嗎？再說了，我管理自己的錢，你為什麼要不滿，提意見也不可以，在這件事上，我不需要你的意見。柳菊花難得表現出一次強勢。被懟的陸雲庭覺得自己沒有面子，柳菊花簡直不可理喻。兩人互不搭理，進入了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