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春來
從老書記王昌財的話音里,再結合王壽禮這一種異常的得罪人的行為。
最終的結果指向就是,甲岸村的人將會各自出資購買鐵礦企業的股份。
這個結果對於彭有才來說,卻是十分鼓舞人心啊!這是希望之火,雖然微弱,但畢竟燃燒了起來。
在勝利在望的刺激下,彭有才決定防守一博。
既然原本就是在賭命,那何不拚命一搏?
彭有才說:「吃過中飯我們就出發!」
彭有才決定先能拖就拖著,能夠多拖半天就半天。期望著在拖延的時間內能夠找到破局之法。
見到彭有才答應了所有看似合理,實際上是有些強人所難的要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甚至王壽禮都覺得對彭有才心生愧疚。
王昌財笑著說:「中午還是在我家吃。」
彭有才站起來說:「那我收拾一下家裡就到書記家去等飯吃。」
王壽禮為表歉意,說:「收拾家務男人不合適,我叫我家那口子過來給你收拾。」
彭有才冷漠地對王壽禮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將對王壽禮的不滿意全部寫在臉上,毫不掩飾。
彭有才說:「自家事自家來,這外人啊,總是覺得靠不住,哪怕是鄉里鄉親的人。壽禮啊,你別多想,我常年在外跑,吃過太多的虧,比較謹慎一些,你莫見怪,不是針對你。」
在場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彭有才對王壽禮的嘲諷,但是誰都沒有替王壽禮說話,也沒有勸解彭有才的意思。
二隊隊長甚至還配合地露出冷笑,要不是看在王壽禮都是村委的人,一個村子里,整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恐怕這個時候都要忍不住幫腔嘲諷幾句。
老書記王昌財呵呵地笑著,說:「我回去讓你們四嬸兒開火。」
然後率先走了。
會計老神自在,不緩不急地站起來,對王壽禮投去了善意的眼神,然後慢悠悠地跟在老書記身後,應該是一同直接去王昌財家去。
王壽禮尷尬地笑了笑,心裡對於彭有才的嘲諷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彭有才越是不高興,就說明這事的可能性就更大。
所以還是禮貌地跟彭有才道別。
走出門看到老會計追上了老書記,兩人在輕聲討論著什麼,老書記手舞足蹈的,而老會計只是不停點頭,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二隊長討好地與彭有才交流了幾句,然後客客氣氣地告辭,快步地走到王壽禮身旁,責備地說:「壽禮啊!平時見你不聲不響地跟個悶葫蘆一樣,怎麼到了大事關鍵時候就不知道輕重,胡說八道起來了呢?你想想你剛才都說的什麼話?擺明的不相信人家有才!覺得有才跟個騙子一樣。有才現在是什麼人?是能夠讓我們甲岸村擺脫貧窮,奔向富裕的大恩人。就算扒開這一層不說,有才也是我們村土生土長的人,是我們的親人啊!你啊!還是太年輕,不懂事,尤其是在大事上,糊糊塗塗的。這也就是有才是咱們鄉親,念著鄉親情義,對你那些傷人的話不記在心裡,不計較這些。剛才我也替你向有才說了幾句好話,有才也就不怪罪了。要不然,有才真生氣,不把鐵礦企業與村裡合作了,自己吃了獨食,我們村裡一點辦法也沒有。到時候讓村裡其他人知道你王壽禮斷了全村人發財致富的路,看不把你家給掀了。」
王壽禮只是歉意地笑,想辯解幾句,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害怕全村人被騙,故意試探彭有才的。
但是這樣會讓全村人的更加誤會,覺得王壽禮虛偽。
全村的人,更加不會領情。
不過從彭有才的表現來看,大概不是在騙人了。
只要彭有才的廠子沒有問題,事情應該就可以定下來了。
想到事情是真的,村子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能夠種出糧食的土地上將會建起一座座小洋樓,那些矮舊破爛的土磚屋將會被推倒,所有人都將會搬到小洋樓里,水電到家,家電齊全……
想到這裡,王壽禮心窩便開始發熱,一股暖流衝到了眼窩子里。
望向村裡泥路兩側的稻田,長滿了的雜草在寒霜與冬雪的雙重冷凍之下變得枯黃。今日溫暖的日頭懸在半空之上,帶著復甦的熱量鋪在甲岸村的山山水水之上。一陣陣春風吹過,撩動枯黃的雜草,等待著春日裡的綠芽。
春天要來了,大地的復甦將會徹底打碎去年寒冬時殘留下來的蕭瑟,開啟新的豐收一年。
又是一年春,新的一年。
甲岸村在貧窮的寒冬里蟄伏著的人,在這一場帶著復甦溫熱的太陽和春風裡,將破繭成蝶,開始新的美好人生。
二隊長又小跑著追上了老書記和老會計,激動地說著話,同時手臂向後指。
顯然是在說王壽禮的壞話。
王壽禮放慢了腳步,點燃一支煙,坐在馬路邊布滿枯草的田埂上。
入眼的是經過一個冬季乾涸寒凍后裂開一道道口子的黑色泥土,在這一片死寂的土地上,仔細觀看,會看到在雜草覆蓋的地上,偶然零星地冒出尖尖的綠色。
王壽禮望著這些零星的綠色尖牙,露出開心的微笑。
等到了老書記的家裡,堂屋裡的四方桌上擺上了幾個肉菜,老會計與老書記依舊在聊天,只是不見了二隊長的身影。
老書記王昌財說:「壽禮怎麼來這麼晚?剛才幹嘛去了?來,坐!」
王壽禮笑了笑坐下,他們在討論關於鐵礦企業出資購買的事情了。
王壽禮沒有參加,沉默坐在一旁聽著。
等四嬸兒將菜全部準備妥當后,彭有才還是沒有到。剛到不久的二隊長立刻站起來主動跑去彭有才的家裡叫人。
二隊長叫上彭有才后,在路上,二人走著,二隊長說:「不要跟壽禮置氣,他就是有點不分好賴。」
彭有才笑呵呵地說:「我倒是沒怪著壽禮,只是他那人有些悶。我本來是想計劃著到縣城安排一下,到招待所租上幾間客房,白天帶著大伙兒好好地轉一下縣城,看看縣城的繁華。晚上就帶著大伙兒到新開的商業城去吃全國美味小吃,喝點酒,後半夜的時候,那邊蠻多髮廊開門了,紅燈高高掛,縣城裡的女人,與農村婦女比起來,滋味不同。」
二隊長只覺得一股熱流直接衝到了丹田,全身有些燥熱,農村漢子,在鎮山趕集的時候,碰到從縣城拉貨出售的生意人,沒事的時候就會聚在一起說起黃段子。
尤其是這幾年新開的商業城,邊上的髮廊里坐著的女人,模樣俊俏,身段極好,尤其是給錢就可以得到,還挺騷……
鎮里的女人,都比村裡的婦女強多了,不說模樣,就說給人看著的氣質,就讓男人抓心抓肺地癢著。
二隊長說:「不讓王壽禮去就成了。」
彭有才說:「那不成,這樣會顯得我這人小氣。」
二隊長拍著胸脯說:「我不會讓他去。」
彭有才笑呵呵地說:「晚上我給你找個商業城小有名氣的女人,一剪梅李姐。」
王壽禮做了惡人爭取而來的大好驗證的機會,在二隊長的心中的這一股暖流之下,徹底被破壞。
也給處於絕境之中的彭有才一個絕地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