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鎮少年
「嘿咻~嘿咻~」
天氣很明朗,偶爾的吹過一陣陣微風拂在臉上會有淡淡的涼爽,古樸的街道上沒有想象的荒涼,反而是絡繹不絕的人穿梭其中。
沿途的叫賣聲跟喝彩聲映照著這裡的繁華,路邊的挑夫跟鎮口的孩童顯示著這裡的生機。你在問這是哪裡?這裡是南辛鎮,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叫慈落,今年十九歲,據我突然消失的死鬼老爹說,我們慈家是古朝延續下來的大族,已經傳了九十九世,可惜代代單傳,說以後給老慈家開枝散葉的任務就交給我了,憑我們的家世跟我的長相一定會手到擒來。
以前每次聽到他說這些的時候,我都想狠狠的揪著他那亂糟糟的頭髮,讓他看看牆邊的蜘蛛絲跟那面一半土磚一半籬笆堆起來的大門,跟他說「丫丫咪的,清醒點了老爹,我們家窮的像乞丐窩一樣,哪裡會有什麼人會來啊」!
可惜現在沒什麼機會了。再次浮現出我那不修邊幅還邋裡邋遢的老爹的樣子時,是實話,還有點想他
。
以前聽隔壁的老伯跟我說,我爹之前在官府當差,而且還是個頭頭,身上穿著繡花官服,腰間別著鑌鐵佩刀,讓人看起來很是威風。
但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就不去官府當差了,整天關在家裡喝悶酒,後來愈演愈烈,乾脆直接跑到人家酒館門口去喝,喝醉了就直接睡在門口,每次我都會對酒館老闆陪著笑臉把他背回來,雖然每次都很丟人,但我沒有怨過他,因為從我記事起我就沒有見過我娘,印象里一直都是老爹伴隨著我長大的,我原以為我會跟這不爭氣的老爹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卻不想後來連他都不見了
。
想起那天我興沖沖的提著雲姨給我的醬肉跑回家時,找遍整個院子,除了一封寫著「勿尋」的字條外,什麼都沒有。我知道老爹可能是走了,但我還是不死心,在鎮上的個個酒館問遍,在鎮外的個個林子里找遍,依舊找不到他。每次尋完回家推開門時,總會有一種打開門他就醉醺醺躺在地上的感覺,但每次這種感覺都會落空,直到找尋了半年後,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個每次都喝的爛醉,每次都要我去背回來,喜歡罵我臭小子的邋遢老爹,是真的不見了。
那一晚是我從記事起第一次哭,很委屈但也很痛快,讓我明白原來人在難過時哭出來,會那麼的釋然。
從老爹消失後到現在又過了五年,我漸漸從老爹的陰影中走出來了,也到了跟老爹一樣可以喝酒的年紀,也有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除了每天在雲姨那邊上工外,便是下工後跟他們幾個去進行所謂的「喝酒賞月」,然後回到家照著老爹教我的方法鍛筋磨骨。
不知道是不是我天天練功的原因,每次喝完酒第二天起來總是沒有絲毫的疲憊,但我不認為是我練功的原因,因為這是老爹教我的,他自己就天天醉醺醺的,怎麼可能會只在我身上起作用呢?
但也托他的福,自從開始修習后,總感覺每天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尋常兩三個人搬不動的物件,我一隻手就可以提起來,所以鎮上的痞子流氓都挺怕我的。
不過唯一令我苦惱的就是,自從修習以來,每天早上我的小『慈落』就脹的生疼,後來我偷偷問過我的狐朋狗友們是怎麼回事,他們卻只是在笑我,所以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會提起這個問題了。
蟬鳴鳥啼,萬里無雲,微暖的風吹在臉上總讓人昏昏欲睡。
簡單洗漱一下,整理了整理家裡。算了算時間應該要到上工的點了,從老爹消失后我便一直給雲姨的店裡做幫工,雖然錢不多,一天也就三百五十文左右,但足夠我自己的吃穿用了,而且雲姨也很照顧我,每次都會給我一些飯菜讓我帶回家,對於我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來說,已經很足夠了。
「小洛去上工了?吃了嗎,沒吃的話來大娘這喝碗湯再走吧!」
「吃過了褚大娘,我現在趕著去店裡,下次再來大娘這喝湯!」
我一邊走一邊跟周圍的商販打著招呼,他們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所以平常都很照顧我。耳邊不時傳來鐺鐺的敲打聲,我遠遠的揮了揮手:「早啊羅叔,今天沒給人家把刀敲斷吧?!」
鐵匠鋪子前揮錘打鐵的黝黑漢子是我們鎮上的唯一鐵匠,也是褚大娘的丈夫,性格憨厚木訥,我每次從這裡走都會跟他開個玩笑。
羅叔聽到我的聲音后抬頭擦了擦汗,笑呵呵的說;「你小子大早上不去店裡,來這揶揄你羅叔,是不是皮癢了啊!」
「哪敢啊,羅叔您這麼壯,老虎都打得死,打我一下我還不得飛出去啊。」我也笑著回他。
「那可不,想當年你羅叔我一隻手拿鎚子,一隻手拿。。。。」
我看他又要跟我提他的那些說了不下一百遍的陳年往事,便趕緊邊跑邊說:「知道了羅叔,你最厲害了,我要去上工了,不跟你聊了!」剩下他在後邊罵罵咧咧。
跟羅叔開完玩笑后感覺心情不錯,起床時的煩悶情緒也漸漸消散,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雲姨的店裡趕去。
正慢悠悠走的時候,忽然背後卻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我連忙站住腳往後看去,一顆碩大的腦袋在我眼前彈了出來,腦袋下面那張臉上的兩坨肉快擠在了一起,身上穿著黃綢緞衣服,一雙眼睛像只開了一條縫一樣,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老熟人,也是我很親近的朋友--黃軒。
這貨家裡算是個地主老財,他爹黃財主在知天命之年才得了他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對他可以說是溺愛到了極點,這也讓他平時出手闊綽不知節儉,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大的惡習。
我壓了壓怒氣,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小子是不是要找死啊。」
黃軒滿臉陪笑的看著我,舉著雙手說:「慈兄息怒,慈兄息怒,我這不是看你心情不錯才過來逗你的嘛,下次不敢了,嘿嘿。」
我也沒打算跟他生氣,看著他的囧樣也不禁好笑,便問他:「你大早上不去遛鳥兒喝茶,來找我幹嘛?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了。」
一聽我這話黃軒的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看著我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
「丫丫咪的,還真你丫的讓我說中了,你還真有事找我啊,趕緊說啥事,我趕著去上工。」我有些惱怒地拍了他一下說。
「慈兄,你可要救救我啊,你要不救我我就真的死定了啊!」黃軒說話間突然抓著我的袖子可憐巴巴的哀求道,那樣子就差擦個胭脂扮個梨花帶雨了。
我看他這樣也嚇了一跳,心裡也是疑惑,尋思以他家老子黃財主的能力,還有啥事是解決不了的,便問他道:「到底什麼事啊,還非得我幫忙,趕緊說來聽聽。」
黃軒這才鬆開我的袖子,用近乎乞求的目光說:「慈兄,你抽個時間去我家一趟吧,我姐說是我跟你說了壞話你才不去找她的,說要把我剝皮抽筋,還要把我掛在牌樓上示眾,嗚嗚嗚,慈兄你救救我吧!」
「你姐?哪個?黃汐還是黃紫兒啊!」我看著黃軒問他。
黃軒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說:「慈兄,你覺得除了我二姐,誰會這麼凶啊!」
「黃紫兒?靠!丫丫咪的,死胖子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件事你要是把我拉下水了,我一樣讓你皮開肉綻,趕緊放開我,我要去上工了。」說完我拔腿就要走。
其實這不能怪我這麼大反應,黃軒有兩個姐姐,大姐黃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加上傳言說她膚白如雪髮絲如墨,瓊鼻櫻唇,是個大大的美人,所以鎮上去提親的富戶公子快把黃家門檻踏爛了,依然是不能求見一面。
而黃軒的二姐黃紫兒雖然也是容貌頗美,性格相比她的姐姐卻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天性嬌蠻,明明是個女子,卻性烈如火喜歡到處打抱不平,在她眼裡,那些所謂的大家禮儀比茅房的廁紙還不值錢,所以空有一幅姣好的面容跟曼妙的身材,卻嚇得沒人敢去招惹。而我之前去黃家送貨的時候曾見她在院子里練功不得要領,便好心出言指點了幾句,誰知卻被她纏上天天要我教她武功,我因為平時要幫雲姨送貨抽不出空來,又讓她纏的煩了,便一直刻意躲著她,卻沒曾想今日倒被黃軒找了上來。
「慈兄,求你了,你就當幫幫小弟吧,以後上刀山下火海我黃胖子絕不皺眉頭,你就幫幫我吧!」黃軒見我要走,連忙抱著我的腿哀求,大嘴一咧,眉毛一垂,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那樣子在他那大肥臉上顯得頗為滑稽。
我被他抱住腿抽不出來,又因為要趕著去雲姨的店裡,只好敷衍他道:「好了好了。你丫趕緊放開我,我改天就去,丫的瞅你這點出息」。
黃軒聽到我這話后才慢慢放開了胳膊,擠著滿臉肥肉笑著說:「那就說定了慈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日小弟定會做東給慈兄大大的擺一桌!」
「行了行了,吃飯的事以後再說吧,你丫的以後少煩我我就謝天謝地了,我要去店裡了,沒時間跟你在這瞎扯。」我不耐煩的沖他擺了擺手,然後轉身朝著店裡走去,才走了沒兩步黃軒就又追上我,再三確定了我會去的回答后才如釋重負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