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番外二:純白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正在記錄什麼的醫生抬頭回答:「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有意外就可以回家了。」
女人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看著病床上的女孩。
巫山靠在床頭,純白柔順的髮絲鋪散,眉毛眼睫都是如出一轍的雪白,宛如淞霧,眼睛褪去黑色,瞳孔呈現出琥珀般晶瑩剔透的金,皮膚粉白細膩,整個人像被冰天雪地包裹精美瓷器,眉心一點硃砂紅更是給她添了神性。
這個世界的巫山患有白化病,身體較常人脆弱些許,因為發燒被送來了醫院。
男人看了一眼吊瓶里剩的水,唇角抿了抿,開口道:「這瓶輸完會有護士更換,窗帘拉嚴實點,盡量不要照射強光。」
媽媽應下:「哎,好。」
顧逢年徑直回到自己的診室,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然後又戴上,從電腦里找到一個保密文件夾。
這個文件里是往年醫院接診過的一些特殊病患。
那個白化病的小姑娘看著十分眼熟,顧逢年確定自己見過她,但是記憶里……她好像沒有白化病。
顧逢年曲起指節翻動屏幕,鏡片下冷淡的目光突然頓住,停留在右上角的一個名字上。
季明月。
檔案照片上的女孩黑髮黑眸,眉眼間儘是盛氣凌人的高貴,眼神里的冷漠倨傲讓人不由自主的想俯首稱臣。但是病床上的巫山,是易碎的,脆弱的,純潔的,像一朵冰花,如果不悉心保護就會融化。
一個是健康的一個卻患有白化病,她們的氣質幾乎天差地別,除去眉心都長了一顆血紅的硃砂痣,整張臉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全世界長著眉心痣的人那麼多,很可能只是個巧合而已。
更何況。
這份文檔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了,是他父親坐診時就有的記錄,如果季明月還活著也已經近四十歲,而巫山才十八歲,更何況季明月已經死了,這個就診記錄就是證據。
她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
顧逢年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滑鼠上摩挲,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電腦。
即便很離譜。
但他還是覺得,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直覺。
病房裡巫山用左手一勺一勺的喝粥,睫羽輕斂若蝶翼扇動,純白柔順的髮絲從耳側滑落,整個人像聖手造就的精緻冰冷的娃娃。
媽媽每次看到女兒都有一種晃然的感覺。
巫山與她和爸爸都不像,她很多次懷疑這麼漂亮的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嗎?
但她確確實實是從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是自己十月懷胎才得到的珍寶。她看著巫山從襁褓一點點長大,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凝結人間所有的美。
這一世的巫山家境一般,她的白化病並不是太過嚴重,只有外表異於常人,平時注意些幾乎不影響身體健康。而巫山本人更表現的一點也不在意外表的影響,所以父母並沒有在治病上花費太多精力。
第二天晚上巫山就讓媽媽帶她回家了。
巫山一家住在一棟老舊的小區六樓,沒有電梯,樓外牆上長滿爬山虎。
爸爸已經準備好晚飯,中年男人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膚色很深,是長年累月在風沙中工作的痕迹。
飯菜清淡,巫山簡單吃了點,又看了會書媽媽就催著她去睡覺。
「小寶今晚好好休息,媽媽明天送你去學校。」
「嗯,媽媽你和爸爸也早點休息吧,今天辛苦了。」女孩合上書本,神情一如既往的很淡,但眉眼間柔和了許多。
聽著對面樓里日復一日的爭吵聲,巫山眼睛睜了一會就閉上陷入睡眠。
「喵。」
「喵。」
子夜時分,巫山眉頭不安的皺著,在夢境與現實之間掙扎。
「喵。」
貓?
哪來的貓?
巫山猛然驚醒,劇烈急促的呼吸像剛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逃難。
手心傳來痛感,她低頭看去,指甲不知不覺扣緊掌心,四個血紅的小月牙深深印在手掌上。
「喵~」
身後又傳來野貓的叫聲。
同時還有像是尖銳的爪子抓撓窗戶玻璃的刺耳聲音。
慘白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黑乎乎的影子在進入室內。
巫山緩慢回頭。
一個人趴在窗沿上對著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