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起（4）

阿標悲傷萬分，心裡充滿著惆悵，而後他向四周再乜了一眼，不禁暗自神傷。看如今經濟場的模樣，昨日的風光與短暫的輝煌，己經蕩然無存，消失得毫無蹤影，真是前功盡棄，半途而廢。唉聲嘆氣地說：悲哀！沒文化真的悲哀！真是鼠目寸光！就算再怎樣，也不至於這樣絕情吧！非要實行」三光」政策？把它們一砍而光。正想著、想著，卻一眼望見，有兩個老漢，一上一下正在拾撿柴火。原來那並非什麼樹萖、柴火？而是一大堆被人挖掉棄之不要的牡丹。這時，阿標眼晴霍然一亮，臉上露著笑容，真是天賜我財矣！因此，便趕忙近前與老漢們打著招呼。聊天過後，又給二位老漢每人伍塊，老漢們一見好處，更是見錢眼開，千恩萬謝，便把所有拾積起來的樹萖，統統承讓給了阿標。

阿標讀過書，頭腦靈活，也知道這牡丹的一些用途。既然政府號召，發展種植，就必然有它的非常價值，倒不如打鐵趁熱，把它們運回家裡，免得夜長夢多，使得二位老漢反悔，就這麼定了。

阿標父親是行施主的」脫產幹部」，只要一出了門，沒有三五天，平時是不會回家的。有時說不定周邊村莊又過了老人，也不一定！那麼：他在外面留宿的時間則就更長。所以，他根夲不知道阿標在家裡幹了些什麼？一日，阿標有事外出，父親正好從外面做事回來，一進門，見滿屋七零八亂堆滿一地枯枝，很是納悶，趕忙叫喊阿標，急問原因，無奈阿標不在家中。因此，更為生氣，便將包袱往桌上一扔，而後去裡屋翻找錢盒，不找則罷，一看卻發現自己的積蓄少了50塊，生氣之餘，十有八九估計是阿標所拿。須臾，阿標從外面奔了回來。剛一見面，便破口大罵，真是家門不幸，出了敗家子了，竟敢私拿老子的銀子？盡幹些低人顯眼的破事，快把錢還給我！話音未落，便不分青紅皂白，拿著絲扙木棍朝阿標一扙擊來。阿標自知錯誤，既不躲閃，也不頂撞，卻扎紮實實挨了一扙。雖然有點疼痛，也只好忍著，不做鑼響，不做鼓叫，只兩眼盯著父親。阿標的這一主動，不冷不熱，只氣得他爹七竅出血。才將絲扙丟在一邊，再連哭帶罵吼了一近，好不容易才住了嘴。在當時的年代，大家是知道的，連溫飽都不能解決，那麼，可想而知，伍十元錢又是個什麼概念？若放在當今，卻是小事一件，根夲不值一提。可在那時，伍十元錢可以換來許多東西和食物，也促夠一個四口之家，能吃上一月有多。怎能叫父親不哭不鬧呢？想到這些，於是，阿標也有點後悔起來，雖然挨了父親一扙，那又怎樣？只要能讓父親消氣、解恨，即使此刻再挨他一扙，自已也甘領甘受。所以，儘管自己身上疼痛不己，也裝做像沒事一樣。因此，便不聲不響重新回到屋內，做他的事，先將牡丹去盡泥土，處理干盡，再剝皮抽筋。可心裡暗想，你懂什麼？就知道吼！就知道頌佛念經，唱阿彌佗佛，要別人錢財，豈不知道？和尚賺錢，沐魚吃虧！我拿了你一點小錢去換大錢，你就急了？真沒眼光！好你一個老不死的，等著瞅！等日後我把它們變成了銀子，我看你高興還來不及？這一扙暫且我先給你記下……到時看你還有甚話可說？

土地是人們賴以生存的資夲，土能生萬物，地能產黃金。老百姓有了屬於自已的士地，也就有了新的奔頭。將來可以種更多的莊稼，產更多的糧食，有了糧食，其他問題自然就解決了。俗話說得好：家中有糧心不慌。可以毫不誇張的地說，剛剛分到土地的人們，那高興勁兒，可還別說，就如同人人拾到珍寶，個個撿到了鈔票一樣，心裡樂滋滋的。因此，大家努力地耕耘著自已的每寸土地，播種著春天的希望，揮灑著辛勤的汗水，期待在來年的秋天裡，結出更多的碩果。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一份耕耘，一份收穫。因為大家的辛勞，單幹到戶的第一年，舉國上下，到處豐收，老百姓雞鴨成群，牛羊滿圈，稻穀滿倉。人們不再愁眉苦臉，己是豐衣足食，生活充滿陽光，心裡樂開了花。

」民以食為天」，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改革是農村經濟崛起的必由之路。發展更是硬道理，這充分證明改革開放的重要性，它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每個人的生活都與它息息相關。因此，可以這樣地讚美他：改革是宣言書，改革是播種機，改革是歷史記錄上成功的第一次。

但說阿秋，棄匠從教，當上了民辦教師，拿著國家工資不說，又與雲秀同在一校教書，按理說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他不然，總念著過去與父從藝的日子，總捨不得將手藝丟下。不說別的，單說收入就比教書要多得多，且又自由，幹嘛陰差陽錯，做上了這民辦教師？拿著每月十幾塊的工資，整天與這些學生娃娃相處在一起。因此，時常心不在焉，有時甚至把教給學生們的音標單詞，都讀錯教錯，若不是被雲秀髮現，得以糾正，鬧出笑話不說，更為嚴重的是：以訛傳訛，教給學生，豈不是誤人子弟，自毀前程？

隨著時光的流逝，日子也過得真快。漸漸地雲秀對阿秋也有了好感。再者，雲秀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又喜開玩笑，平日里見著阿秋，冷不丁給他一個飛吻，或暗送一個秋波，那是常有的事。這難免使阿秋受寵若驚，想入非非，甚之有點瘋狂。但他並不知道，這只是雲秀平時喜開的一種玩笑而已，自已也大可不必自作多情，對此認真。阿秋不能自己，曾經幾次對雲秀有異常主動和非份之想，卻被雲秀察覺，總覺得不好意思，但云秀並未生氣於他，只是背地裡說說而己，男子漢大丈夫應以事業為重，兒女私情之事，為時尚早，應拋之腦後，想都別想！

阿秋無奈，只好回到宿舍，仔細地琢磨著剛才雲秀所說過的話，也深深覺得，雲秀說得很對！是啊，男之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確應以事業為重，才能出人頭地。古人亦云:凡成大事者，得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泛其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矣！說得更是言之有理。故在往後的日子裡，阿秋也有了自知之明，很少去見雲秀，打擾雲秀。他一邊教學，一邊抽空溫習功課，倒也取得了不少成績。這次學區大會上，還獲了獎，受到表揚，雲秀也為他感到高興，漸漸地二人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眼看新一度的高考又要臨近，不知不覺間，阿秋順利地通過了預考，高興之餘，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阿秋在完成教學的同時，更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埋頭苦讀。隱約間，他覺得自己身體瘦了許多，好像有點招架不住。雲秀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為他鼓勁加油，為他洗衣做飯，給他精神鼓勵。功夫不負有心人，高考過後，阿秋最終以優異成績被某醫科大學取錄，通知書己到得雲秀手中。

聽到這一消息的阿秋，差點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以為是雲秀又在逗他開心，捉弄自己。晚飯時分，雲秀當著眾位老師的面，將通知書拿在手裡高高舉起，半真半假，阿秋一見，似信非信，忙上前去奪，結果一下撲了個空，正好將雲秀抱個正著，因此，把大伙兒逗得開懷大笑起來。雲秀雖然哭笑不得，卻來個假戲真做，只硬生生給了阿秋一個親吻！於是大伙兒更是好笑，都說阿秋桃花運來了，名利雙收，又抱得美人歸，實在可賀！阿秋倒在雲秀懷中，撿了個大便宜，覺得很是滿足，情急之下，忘乎所以，卻來個將錯蹴錯，忙將雲秀的親吻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