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 童年（丨一8）

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鄉村度過的。我的成長，是在不知不覺的寒冷與飢餓中長大的。

在那四周松柏蒼翠、怪石林立的湘西南山區中，有一個叫仁堂村的小山村，那便是我從小士生土長、成長的地方，它如同一眼彎彎的清泉，埋藏於我記憶的深處。那裡憨厚的父老鄉親，淳樸的民風，於潛移默化中給了我感染和無形的鼓勵。鑄就了我從小吃苦耐勞的精神和性格，儘管這種毫無遮攔的性格，給我日後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糟糕與不幸，但是，我依舊面對生活、笑對人生！如今追憶那份爛漫、純真無遐的歲月，我便有了無盡的感慨！

」兒時學的，心中刻的」。連夢裡都是兒時的情景，兒時的印像留給人的記憶是永生難忘的。許多年前，這個村莊的孩子們，也和別處的孩子相差無幾，童年的生活同樣非常單調，枯澀無味，幾乎沒有新鮮的玩具。晴天三五幾個聚在一起，打打紙做的翻板，賽賽跑，捉迷藏，有時手牽手圍成一圈，丟布包、學著老鷹捉小雞，在地上畫上橫線、豎線圖案，學著過去的地主買田、賣田。玩厭了再踢踢雞毛鍵子便是最時尚的活動了。可不知為什麼？這樣既單調又無味的生活，總是讓我回味無窮，追憶久遠。其中的樂趣，總是保留在我記憶里，抹煞不掉。以至許多年以後，重新想起，就會無形中又有了種斬新的記憶。

這兒童時代的點滴生活，方方面面，就如同一杯余香未散的熱茶，實在迷人心扉，又好比一條蜿蜓曲折的小徑，使我想起曾經過去的許多人和事，因此，也就有了以下種種不同文字的敘述。

（丨）盪鞦韆

兒時，我們的自由活動有很多，不拘一格，夏天學游泳、秋天摘野果、春天放飛紙戈，用一根細線牽住自己精心製作的紙飛機，趁著東風拋入空中，就如同一隻展翅高飛的小鳥，在天空中自由飛翔，我們站在地面上，用小手拉著細線，彷彿就如同一個小小的風箏，我們跟在風箏後面一路小跑，望著慰藍的天空，追逐著自己心中的夢想！雖覺得十分的有趣。但遠不如去盪鞦韆一般的快樂。

我們兒時所玩的鞦韆，其實非常簡單，純屬自己親手用稻草編織搓成的草繩，草繩搓好后，而後由年齡稍大的哥哥或姐姐，爬上房檐把它系牢在橫樑的中間，做成不長不短的鞦韆，能夠著屁股就行，我快樂地坐在上面，三毛是個搗蛋的孩子，冷不丁從屁股後面，用力一推，使你防不勝防，這鞦韆便快速地盪了起來。盪過去、盪過來、盪過去，返返複復。他用的力越大，鞦韆便盪得越高，如此蕩來蕩去，一高一低，逍遙得很，孩子們排著隊輪流蕩著。不知不覺，忘記了飢餓、忘記了煩惱，正盪得大家高興，卻到了吃中飯的時間，老遠處卻能聽到中秋的母親，在叫喚他，中秋，你哪裡去了？快點回來吃飯！這樣貪玩，吃飯了也不曉得回來！這時，我輕輕地將腳一抵，鞦韆便停止了擺動。

中秋回了家，大伙兒盡己散去，我也只好跟隨他們回了家。己是覺得十分的飢餓，可開門一看，鍋里都是空的，只好坐在門邊，耐心等待，希望母親幹活能早點回家。

這時，我獨自思考著，其時的生活就好比盪鞦韆一樣，一近歡喜一近愁。心想：這鞦韆一但失去了外力的作用，要想它能繼續盪下去，就只能靠自己手足並施，它才能重新盪起，漸漸地這種童年的意識，在我的心中慢慢地有了孕育，使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忘記童年的不易和艱辛。

然則時光永逝，不會倒流。我盪過的兒時的鞦韆，雖然己經在歲月的長河中，早已消逝，但它決不會在遙遠天空的銀河中墜落！留下的卻是滿滿的記憶和抹不去的憂傷。這記憶如同兒時喝過的母親的**，系著我兒時盪過的鞦韆，無論我走到哪兒，都不能把它遺忘！始終在寂寞的回憶中盪起，給了我生活無窮的勇氣和希望的動力！

（2）石塘

誰不說故鄉好，誰不說家鄉親。

我生長的故鄉，有一口天然的小山塘，俗稱夾塘。始建於五八年***期間，之後經過村民們幾年的努力，終於將她建成。因塘內每個部位，除了少量的黃士夾在中間外，其餘部分，多為怪石和汙泥。故，其後取名為石塘。

遠古的石塘，面積不大，由內外兩口小塘組合而成，形似鍋狀，有一眼活的地下水源從石穴中緩緩流出，從未間斷。裡面部分是一深不見底的水潭，但水流不急，外面部分面積稍大。隨著時光的替增，日積月累的污泥堆積，便變成了一怪石林立的沼澤。那時，村裡的生活用水和家畜用水，全憑這石塘供給，提供方便。

直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國家重視水利建設，才號召村民集體出力，共同建設水利，得以拓寬，合二為一，容為一體，變成了一口小型水庫，面積雖然不大，但蓄水量不錯，除給村莊提供生活用水以外，還能灌慨全村幾百畝良田，旱澇保收，發揮著她舉足輕重的作用。

石塘建好以後，這水塘自然便成了村裡一道靚麗的風景，也是孩子們夏天戲水玩耍解涼的好去處，故而，但凡村莊里的年輕人幾乎沒有不會游泳的。

記得兒時，每到春季，塘內蓄水己滿，湛藍湛藍的，仿如一塊若大的碧玉鑲在其中。藍天，白雲，山影，樹木，花草倒映在水的中央，水天相連，偶兒吹來一股愜意的春風，靜溢的水面上頓時春波蕩漾，盪起了一層屋輕輕的漣漪。有時候，我與夥伴們在堤壩上放牛，趁著牛兒正在啃食嫩草，大家便一齊撿了地上的小石片兒，在比賽盪酒，看誰淌得更遠，那激動的場面更是叫人拍手叫絕，不能忘懷！

隨著歲月的流逝與時光的漸增，漫漫地石塘也變了許多，由於近=十年來，山坡的開墾和作物種植，大量泥石被山洪的沖刷，填塞了不少，變得幾乎不能負載更多的蓄水，且原來構築的堤壩，己被螻蟻的侵蝕，變得千蒼百孔，流水四溢，危在旦夕。好在zoo8年國家重新規劃，進行了維修，才恢復了過去的容量和昔日的平靜。她就如同一個經歷世紀變發的老人，見證著人世間的滄海桑田與世事之變，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春秋冬夏和老去的生命，又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世紀新人，從貧窮的山旯旮里走出了世界！正因為她的偉大，我不禁由衷地讚美她，石塘――家鄉的母親河！是你哺育了我們，給了我們幸福生活的源泉，才有了如今幸福歡樂的家園。

（3）冬天的回憶

山村的冬天，晝短夜長，夜晚的時光十分的慢長。

西邊的天際，餘霞未盡。野曠的村莊又升起了裊裊的炊煙。夜幕中野跑的孩子們也許正玩得盡興，村子里便傳來了大人們急急的呼喚聲。於是，知趣懂事的孩子們便會不約而同、循聲而歸，跑回各自的家中吃食晚餐，享受著家的溫暖。之後便在蠟黃的油燈下，圍著桌子堂堂轉轉，相互玩耍、嬉鬧，不再外出。就這樣：豆黃的油燈便陪伴著一家老小，度過如此慢慢長夜，孩子們純真的笑臉、歡聲笑語，隨著油燈的熄滅，此時，才得以停息，如今想來卻是感到這樣的溫馨。

那時候的孩子們總是嚮往自由，過無拘無束的生活。慢長的冬夜對大人們來說，也許是最難得的安靜。不過，偶兒也有三幾個勸門的鄉村，圍坐在火爐邊聊天說事，感受這逍遙清閑的時光，也是一種特殊的享受。可對於好動不甘寂寞的孩子們來說，則是一種莫大的約束與捆綁。

因此，一到晚上，不是在地上戲鬧就是在床上翻著跟斗，彼此鬥來鬥去，從不停歇！直至吵累了，才歇停下來，倒是實在無憂無愁，快樂無比！如此一來，卻惹惱了正在作業的哥哥、姐姐們，便忍不住這個一巴掌，那個一鎚子，直疼得他們喊爹叫媽。

此時的大人們正圍坐在灶爐邊，接麻納線、燒柴抽煙、各執其事。火烤累了，有記性好的，便撿三湊四說些老書、講些八卦。什麼楊家將，岳飛傳之類的古典。總之，無有不說，無有不談，什麼關雲長桃園三結義，張飛殺岳飛殺個滿天飛，純屬無稽之談！白素貞斷橋遇許仙實是巧合，法海夜闖金山寺純粹多事等奇人怪事，個個聽得出神入化，講的更是滔滔不絕，眉飛色舞，口水四濺。如此這般演說一遍，心怕有遺漏之處，好像親臨其境所見所聞一樣，偶兒也有個別讀得書的，即便前者說累了，那人便又接過苒來，繼讀下講。不知不覺，夜以更深，才各自跑了回去，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再把沒講完的故事在夢裡重新」演練」一遍，等下次有了機會，再重複昨日的故事。慢慢地……整個冬天就這樣過去了。

不過，在我看來，感覺那時候的冬天，的確比現在的冬天要冷得多，且霜雪也多得多，常常是：一場大雪只要有了開始，似乎就沒完沒了，便要延續許久。當然，在下雪的這段時日里，大概對孩子們來說，也許是玩得最快樂開心的日子，什麼堆雪人，玩雪球，打雪仗！幾乎無有不會，無所不能。

可隨著時光的漸移，村子里日復一日的踩踏與折騰，溜冰玩耍，似乎又成了孩子們新的工課。所以冰雪的出現，更是增添了孩子們玩耍的樂趣，也大大地提升了孩子們不睡懶覺，早起的習慣。所以，我的關於風雪最美好的記憶，也便自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因此，在往後的日子裡，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亦否更為糟糕的處境，我總是冷靜地面對，叢容地笑對人生，面對生活！

山村的冬夜，雖然慢長，但總是那樣的寧靜。如此的溫馨！令人回味無窮。時光雖己過去許久，一切都隨著時光的改變成為過去。這會兒忽然想起，又彷彿還在咋天！即便此刻，我心中有再多的煩悶，也會因為昨天發生的故事而忘記得一乾二淨――――

（4）抓知了

但凡生活在鄉下的孩子，我相信幾乎沒有不玩過知了的。別說我們這代人，就連現在土生土長的孩子們，又能有幾人有好玩的玩具呢？既然沒有好玩的東西，就得自己想辦法，創造條件。那麼，養春蠶、抓知了便成了大齡孩子們的必修工課。所以，只要一到夏天，田間地頭，房前屋后，樹蔭山坡，滿山遍野，無處不是知了的叫聲，無處不是孩子們玩耍的場所。

惱人的知了躲藏在樹枝、花草、灌木叢中，不厭其煩地發出唧唧的吟唱聲，實在擾人心煩。孩子們聽到了叫聲，便順著它們發聲的位置，惦手惦腳，輕輕地追逐著，放飛著心中的夢想。意恐驚動了它們的行跡，可儘管他們如何小心翼翼，可最終能抓到者卻寥寥無幾。但他們決不會氣妥，輕言放棄。於是，便重新捕風提影，打草驚蛇，尋找新的目標。

中秋是個跳皮搗蛋的孩兒，擅長攀爬各種樹枝。這會兒，他終於又發現了新的獵物，卻停留在一棵大樹的枝條上，裝死躲藏起來，這下他看得真真切切。」小心！別驚動它，可千萬別讓它再跑掉了」。只見他像壁虎一樣的穩重，爬上了樹桿，妥妥的，只手輕輕一伸，便將這隻裝死的知了給徹底逮住了。哪開心的勁兒，就如同乞丐拾得糖果，獲得寶貝一樣，有著歡喜的表情！

於是，小夥伴們便七嘴八舌、一哄而上，爭著玩耍。只見小知了在中秋的小手上，輕輕地彈了兩下，又裝死了。任憑他怎樣折騰，可它就是硬不出聲，偏不歌唱。因此，小伴們便拿來玻璃之類的容器，乾脆把它盛裝在瓶內，逼它發聲歌唱，可同樣無濟於事。

這時，中秋便手忙腳亂地往瓶內灌了點水，給它刺激，這下可不得了了？哪知了便在瓶內使勁扑打著翅膀，終於開口發聲唱歌了。可哪聲音很小，歌聲似乎有點不夠響亮，只是嗡嗡地叫了幾聲，便又停了下來。卻有同伴在說：既然它不肯叫，乾脆把它弄出來！

三毛是個冒失的孩子，順手從中秋手中奪回玻璃瓶，把它又弄了出來，捏著它薄薄的翅翼、抖了抖。因三毛大意竟讓它逃脫了。孩子們全望著它、消聲而去，飛到了樹叉上，實是覺得非常的可惜！一近抱怨過後，孩子們便各自重新又忙碌起來……

這時，只聽得樹蔭中有無數個知了，同時發出聲音，慢慢地那聲音再由小變大起來，好似在集體匯合，演唱一般！這時，你如若用心鈴聽，彷彿覺得那叫聲已經更改、變換了原來的曲調，正在催促我們快點回家：「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聽到這秋蟬們泥濃的怪叫聲，我就越發覺得這冬天的切近與來臨，但願下一個秋天不會有如此的苦澀和失意的感覺！

（5）樅菌

樅菌，又稱松菌、冬菌。屬真菌類野生菇種，喜生於松林、灌木、柴草、菁苔之間。到目前為止，大約室內還不能人種植。

關於它的學名、別屬，夲人無從考究，知之甚少。樅菌它每年有兩次生長季節，初次始於春季與仲夏之間，此時，地表濕潤，水土肥沃，正是萬物復甦、生長時節，有利於菌類生長。但因此時氣候多變，溫度時高時低，故而菌絲大多難以存活。因此，生長周期十分短暫，此時所生的樅菌，色多為桔黃、肉質粗糙、堅硬，口感甚差！遠不如冬季所生的樅菌，而冬季所生的樅菌就與眾與不同了。

秋冬交替的季節，正是樅菌生長的旺季。有道是：「十月小陽春，種什麼有什麼」！無論季節、氣候、溫濕度，都適宜於菌類生長。所以，此時採拾的樅菌無論從外觀還是價值，都優勝於春季所生的樅菌，故而倍受大家菁萊。

我大約採拾冬菌的記憶，是始於過去的孩堤時代，時間雖已過去很久，但記憶猶新。

秋末冬初的時節，正是鄉下採拾樅菌的旺季。故每每暇空之餘，便相約夥伴們三五幾個，同去採拾。不過採拾的結果常有多有少。拾得多的自然心花怒放，高興無比，採得少的也不氣妥！

俗話說：「采不完的菌，扯不完的筍」。儘管大家滿山踏遍，但難免也有疏略與遺漏之處，只要你再用心細找，總還會有所收穫。因此，一近忙碌之後，大伙兒再吆五喝六，拿著各自所得，跑回家去，向父母邀功行賞，備做一份豐盛的晚餐。

在我看來，但凡只要見過這種野味的人，就會都有感慨！不關覺得它十分地好吃，很具口感。而且也很稀奇，自然它留給人的記憶也很深遠。從外觀上看它既不同於春季所生的紅菌，也有別於其它野生或家種的異類菌種。它哪紫藍色的外衣，花瓣式的肉體，實像是姑娘們撐著的、彩色小雨傘，簡值人見人愛！無不對它情由獨衷。當然，吃食過它的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它肉質的鮮美，獨特的味道，遠超過其他一切美味佳肴。無論你小炒也好，湯煮也罷、混煮都行！它天生就具有一股雞香的味道，芳香無比！所以，大家無不對它讚美更是有佳！因此，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人提起，你都會垂涎欲滴，甘之若怡，始終不會遺忘！

記得四十年前，人們生活還十分艱苦。我鄰居四婆婆生病，且病得不輕，自知來日不多。其時，很想吃菌子。可市場上當時又沒得賣。所以，我父親硬要我上山，去給她採拾樅菌。其時，天氣有點冷，就算上山去找也實難找到。迫於無奈，我只好換了鞋子、戴著斗笠，硬著頭皮，滿山去找，可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好在迴轉的路上，在一裸露的菁苔下面，拾得=三個褪色的樅菌，一近驚喜之後，速速拿回家中，送給了四婆婆。

四婆婆一見是樅菌，可樂壞了。忙對我說：「一個田螺都煮一十=碗湯呢！況且它是樅菌」？誰知：四婆婆吃了磨菇湯，幾日之後，病情竟好了許多，我真是想像不到？頓覺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事隔不久，四婆婆最終還是走了。

悲傷之餘，我更是喜極而泣。幸虧我聽了父親的話，極時給她採拾吃了，也算是滿足了她一個小小的心愿。所以，時至今日，我一直記憶猶新……

炎――涼

2016年於芙蓉鎮

（原創文學、抄襲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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