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 命（詞）

縮命（倚門盼子）

門前車兒過，行人珊來遲。車燈又閃閃，只是不停留。高堂思兒女，兒在外不知。工作總忙乎，實是沒空餘。

今夕復何夕？年年又歲歲。得有閑暇日，傳信把家至。舊年快已過，新年卻伊始。老翁發滿白，老婦背彎駝。昨日來訪者，說兒明日歸。宰雞又煮湯，柴火總不旺。見人門前過，忽兒丟票鈔。翁白急開口，駝背見不拾。

拄扙倚門思，兒能幾時回。抹淚問青天！不知今何日？立門己久久，不見遊子歸。返身入灶前，低頭自嘆息。老翁問如何？卻見婦不語。移灶生炭火，婦問柴哪裡？老翁尋禾去，遲遲不見歸。老婦再扶扙，但不知何處？

正欲觀遠處，始終不見影。意欲高聲呼！忽見翁倒地。移步去相扶，呼而不出聲。且有聽聞者，急步往前走。忙問是何事？卻把門前近。意欲來施救，錯撥110。老婦音嘶啞，忙裡又慌亂。人問翁命何？總是語不出。時過一陣陣，但見白衣至。伸手去解衣，探胸鼻息無。白衣車未移，抹淚呼高天！天高不曾答，喊地又無門。又有鄉鄰至，和淚操其事。可憐八十六，滿臉塵無洗。急忙去辦事，大家腳忙乎。裁縫來穿衣，百姓扶靈柩！

男兒知其音，匆匆駕車歸。無奈車塞道，急又但何訪！覓袖去試淚，車兒路難行。飲淚移車走，才把家兒歸。到得名堂前，靈柩黑漆漆。高聲來呼父，但又語無聲。垂淚哭什麼，眾人皆不語。拍柩喊嚴父，老婦腸更斷。摧肝又悲傷，裂肺又撕心。忽兒收住淚，揮機呼人聽。眾人俱亦去，道錯往回請。他人留不住，總有人近身。

幫得忙來者，還得靠鄉鄰。孝子來掏鈔，父輩去求人。父得歸土日，黑煙不見影。路人近其身，擇道岸邊行。眾人說是非，只是不聽音！但見烈烈煙，不聽隆隆聲。麻衣披頭走，靈車慢慢跟。前途遇高坎，鞭炮聲不絕。大家齊聚力，樂音把耳塞。忽見父蓋土，不聽女出音。眾人齊吆喝，方得父歸土。問母何所依？問兒何所憶！路長亦慢慢，且得兒近身。孤星伴寒月，月兒不照星。時有寸草心，無報養育恩！

炎一一涼

2020年小年夜於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