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軼事(7)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村民烏鴉。依萍見烏鴉來到,停住了欲行的腳步,轉身問道:「烏鴉!你有何事?要舉報什麼」!只見烏鴉向四周乜了一眼,王村長旁邊坐著,正在瀏覽手機。因此,才話到嘴邊,卻又閉了回去。王村長見烏鴉神神秘秘、未語。顯得如此詭異,也就沒有了好態度,這使得烏鴉非常地生氣,同樣也就沒有了好聲色。不知他哪大的膽子,真是狐假虎威,並沖王村長嚷道:「我說王村長,你昨日才做了村長,一天未到,屁股還未坐熱,就如此神氣,不得了了,就這麼牛,不認識我了?簡值比胡村長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看在依萍面上,我還真不想搭理你,大不了我不要這救助房!怎麼樣」?
依萍見烏鴉與王村長起了衝突,大言不嗤,如此放施,立馬喝住烏鴉。「休得放施」!隨即,回過頭來勸著王村長。王村長:」勿要發伙!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聽他把話說完」。王村長收起了態度,便起身遞給烏鴉一支香煙,並對他有所歉意。接著便說:「你不是要舉報么?」烏鴉見王村長態度有所改變。便是不聲不響,先是將香煙點燃,並恨恨地吸了一口。然後,慢條思理地對依萍說道:「依萍,你是駐村代表!爛崽是村長,我是貧民百姓、大老粗!大道理我說不出來,小道理我還是懂的。今天我說的話,你們相信也好,不信也罷,不過,我要說的可儘是真話。你們得替我作主,並替我保密,我再一五一十告訴你們」。王村長見烏鴉如此啰嗦,半天放不出個屁來,一點不入正題。便沖烏鴉又吼了起來。我說烏鴉,你莫不是吃飽了撐著是嗎?你究竟要舉報什麼?有屁就放,有話就說!何必如此費事,吞吞吐吐。我們才沒閑功夫聽你聊天說地呢?
此時,烏鴉並未生氣,只見他定了定神,而後不謊不忙地從衣袋中掏出一個記事夲來。並附耳對依萍如此這般說了一近,便自行離開了村委會。
烏鴉走後,依萍站立一邊,將記事夲打開,從頭至尾看了一篇,頓覺十分奇怪。心想:怎麼會這樣呢?便與王村長又說上一近,王村長也自覺驚訝,難道有這等事?怎麼我從未聽說!是啊,殊不知:這筆記夲中卻記錄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說到這:依萍轉念又想,就算這記錄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烏鴉又是怎樣得到這個筆記夲的?又為什麼要瞞著他二哥來福呢?這胡村長的把柄又怎麼落入來福手中呢?
看官朋友!要想知道其中秘密,還得聽我慢慢道來。
其實,關於這記事本的具體來歷,恐怕還得從烏鴉父親去逝的事情說起,許多年前,來福是村信用社會計,胡來是村裡幹部。來福因搶生二胎,同樣違反計劃生育條例,罰款不說,還被村裡開除回家。一時十分苦惱,結果酒喝過了頭。才害了身體,落下了半身不遂的病根,一直以來,靠輪椅度日。父親看在眼裡,卻急在心裡,眼見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痴頭獃腦,遠不如別家的孩子。如此家運不濟,身體殘缺,自已又年歲已高,卻又無能為力。這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自知來日不多。一日,獨自去鄉醫院看病,半道上偶遇車禍,被當場損命,真是禍從天降!當時,一家人荒慌做一團,哭爹叫娘,事後,與肇事司機進行私了,算是兩清。兄弟們拿著所得賠償,打理了父親的後事,夲已所剩無幾,兄弟們也心中有數,可就是互不信任。
可這些年來,兄弟倆都是靠政府救助過活,自古以來,打鐵還靠夲身健,救濟改變不了貧窮。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徹底摘掉窮帽。所以,就在昨天,烏鴉雖然覺得自已恢復了低保,可經濟狀況依舊拮据,便從別處拾回了一窩狗崽,小狗們也長得可愛,油光水滑,很討自已喜歡,便琢磨著如何把它們養好養肥,日後也有所指望,但苦於沒地方詞養,故只好將父親生前住過的舊屋,備作小狗們的棲息之所。這樣,即使有點費事,但起碼便於自已料理,好打掃衛生,不污染環境,因此便重新將舊房進行加固。可就在打掃房子的同時,烏鴉無意中從牆壁的一個一縫憭中,發現一張字條,卻是父親生前對外借款的憑據,金額為兩仟元,立據之人卻是=哥來福。烏鴉站立許久,百思不得其解,也找不出理由,怎麼父親會有兩仟元錢借給二哥呢?所以,一下懵了。
父親是前年去逝的,在生之前為何瞞著自已,卻又隻字未提此事?所以,他懷疑二哥包括大哥也在欺騙自己,要不是今日發現此張借據,恐怕自已至今還蒙在鼓裡。頓時,那無名之火在他心中升騰。因此,立馬丟下手中活計,一路叫罵,奔二哥家中而去……想為自已討個公道。二哥,二嫂:見四弟急匆匆向自已家中叫罵而來,忙問其故,烏鴉也不做解釋,將紙條往桌上一扔。你們自已看吧!二哥:我們兄弟一輩子,我從未在你面前說過假話。小時候,你叫我向東,我卻不敢朝西,你叫我坐下,我不敢站著!事事都聽你的。如今父死娘不在了,我不指望你能照看我,你卻倒好,你與大哥太不像話了,借父親這麼多錢不還,私分了。難道我不是你兄弟!不是父親的兒子?你們太黑了,怪不得遭報應……
來福坐在輪椅上,見烏鴉口如毒箭損罵自已,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你莫不是酒喝多了,發什麼羊癲瘋?便直指烏鴉罵道:烏鴉!你的酒是從屁股里喝下去的!是么?你放的什麼臭屁!你且把話再說一遍,我怎麼個黑心、不地道、欺侮你,遭報應了?我與大哥又什麼時候撿你便宜了?今兒個你不把話說清楚,你還休想邁出這個家門!就算我癱了,打不過你,我還非教訓你不可!你這不識好獃,沒心沒肺的畜生。竟敢說出如此忘恩負義的話來,難道你是吃屎長大的?說完,取了拐扙朝烏鴉一扙擊來。烏鴉見二哥舉扙向自己劈來,更是眼明手快,只略施小力便將來福連車帶人推翻在地。來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妻子李氏見丈夫倒在地上,一把將手鬆開。趕忙將來福從地上扶起,讓其重新坐在輪椅上,放開嗓子,指著烏鴉鼻樑,大罵烏鴉豬狗不如,不通人性。你二哥現在都這樣了,你不可憐他,也就算了,倒反過來打他。長嫂比母,長兄如父。你以下犯上,難道他不是你二哥?明知他生不如死,你卻不分清紅皂白,戳他脊樑,在他傷口上撒鹽,這樣歹毒!誰欠你錢?你良心被狗吃了!實在太過份了……
有道是: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反過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烏鴉紅著雙眼,立於門外,見李氏仍在哭罵自已,也自知有點過份,才不再招惹二嫂李氏。要求二嫂她給自已一個合理解釋。否則,今日你我兄弟一刀兩斷,沒得商量!李氏見烏鴉直言不諱,口出狂言,忙將丈夫推於一邊,拾起桌上憑據看了一遍。而後破涕為笑。這時,烏鴉靜坐於外面的石凳上,有點莫名其妙,只見李氏灑開嗓子,對烏鴉又咒罵起來,你個死烏鴉,真是吃屎不知筒數!真正的二百伍,你的臉當不得別人的屁股。你難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故意裝瘋?有意欺悔你二哥?你個炮打炮穿、不得好死、五雷劈的!是的,從前你二哥是借過父親兩仟元錢,是為了侄子讀書。不過父親去逝后,結賬那個晚上,你也在場,難道你不知道,就忘了,你死去了!父親是突然死去的,我們去哪裡向他討要收據?你若不相信,且再去問問陰司,從頭至尾都是他在主持事物……
聽=嫂如此解釋,烏鴉朦朦憂朧,好似覺得有點印像,但摸稜兩顆。一下著得自己詞窮理虧,實在無言以對。因此,趕忙向二嫂李氏道歉,連聲說著:二哥、二嫂!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鬼迷心竅,見錢眼開,誤會你們了,你打我吧!
來福坐在輪椅上,只差點沒氣得七竅來血,瞪眼望著烏鴉咀喪的神情。心想:真是可恨之人,實有可憐之處。真想重新拾起拐扙再打他一二扙,解解恨,也不為過,不算太多。烏鴉見二哥對自己有所原諒,再也不敢辯說。心想,是真是假,待下次大哥回來,再問他一遍就一清二楚了……
不一會兒,便要離開。誰知烏鴉還未邁過門檻,又被李氏叫了回來。這時來福忙反問烏鴉,怎麼這借據為何在你手中?烏鴉無奈,只好將借據由來的事對來福說了個遍。既然借據在你手中,我再問你,你是否拾到我一個記事本?烏鴉哆嗦了一下,應聲答道:我怎麼知道你有個什麼記事夲,又放在什麼地方?
來福見烏鴉回答得如此乾脆,興許真不知道,也就沒有再說。只是對李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妻子給他一點好處。說完李氏轉過身來,從衣袋中掏出伍拾元錢來,塞於烏鴉手中。並對烏鴉說:「我的好兄弟,二哥、=嫂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白!是這樣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二哥現在都成這樣了,難道你不心疼?這隻能怪他自已,如果要不是當初貪杯,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更不會將從前那個記事的賬夲丟掉,今日想來既害了自已,也害了全家。話說回來,你罵得沒錯,是報應。也是他的命。不過,今晚你如此對待=哥,我可以不計較你!但你仔細想想:從前你二哥可沒少照顧你,這你應該心裡有數,現父母都不在了,大哥又住在外面,常言說得好:親兄弟明算賬,是對的!即便這樣,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這道理你是懂的」。李氏說到這裡,來福便又插言道:既然你手中能有字條,那麼,我再問你,你得如實回答我,記得父親下葬的那個晚上,我家中遭遇竊賊,被人吊了魚。我的記事夲在抽屜里不翼而飛,不知你可否知道是誰盜走了它?因為裡面我記錄著許多東西,且很重要,你若是拿了,請退還給我,二哥我在這裡向你保證,絕不會虧待你。烏鴉閉口不語,只是搖著頭,而後卻嘣出一句話來,我真不知道你要說些什麼!難道我是竊賊?心想,就算我告訴你記事本在我手裡,我也交給依萍了。興許她早就看過了,現在為時晚矣!便再三重複一句,二哥:我真沒見過你的賬夲。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