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盟友(上)

英美策劃的「火炬」行動正像歷史上那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丘吉爾發揮了他那還算不錯的政治手腕、與羅斯福的私人關係以及與zìyou法國間的利益，為日落西山的日不落帝國謀划著一場在他們看來足以改變戰爭走勢的軍事行動。不過他們的盟友蘇聯似乎被遺忘了。

在與斯大林的電話交談中丘吉爾告訴他的盟友，英美聯軍將發動一場登陸戰。通過迫使德軍進入兩線作戰，從而緩解蘇聯現在面臨的壓力。不過這個老奸巨猾的禿子並沒有告訴斯大林，登陸地在什麼地方。

丘吉爾希望斯大林在得知英美盟軍即將登陸的消息後會天真的以為英美盟軍將在歐洲登陸。這樣斯大林就會讓正在與德軍交戰的蘇軍再加把勁——為了戰後的勢力劃分，蘇軍必須在擊敗德國這條路上，表現得比英美盟軍更優秀才行。然後他就能快樂的看到蘇軍與德軍死磕。自己則坐在一邊，看著最討厭的兩個對手兩敗俱傷。

或許美國總統羅斯福是真的想讓歐洲避免陷入一場毒cái者血腥統治的危機。但丘吉爾一定不是為了這個崇高的目標。任海濟很懷疑，丘吉爾甚至自大的將美國人當槍使。想利用美國人來維護大英帝國的日不落統治。

不過話說回來，能坐上國家領袖這個位置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瓜。

嗯……戴高樂這個傢伙暫時就忽略不計吧。畢竟他的zìyou法國現在除了人之外什麼都沒有。武器、彈藥甚至是渡過海峽要用的船隻都要靠英國人提供，寄人籬下的傢伙也就是個陪襯的命。

斯大林並沒有因為丘吉爾的電話而顯得欣喜若狂。相反在放下電話后他開始皺著眉一口接一口抽著煙。在為煙斗添加了兩次煙草后他才將華西列夫斯基與朱可夫叫到他的辦公室。

對丘吉爾來說，紅色政權的蘇聯是敵人。對斯大林來說，資本主義英國同樣也是敵人。儘管有著德國這個統一的敵人在前，兩人都無法無條件信任對方。

同盟嘛……如果戰況順利，那還沒什麼問題。但如果戰況不順，同盟中的各方就會開始打小九九。尤其是在參加同盟的各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時候，裂痕更容易產生。

想在敵人面前保存自己……傷腦筋。

想在盟友面前保存自己……更傷腦筋。

想在保存自己的同時，讓盟友心甘情願的替自己去死……這已經不單單是傷腦筋的問題了，根本就是傷神了。

1942年10月，柏林已經進入秋季。

任海濟坐在元首辦公室內那張華麗過頭的椅子上，他翹著二郎腿，微微側臉看著窗外秋季明媚的陽光。在他面前，海德里希靜靜站著。

如果要讓所有全德國人民投票選舉「德國最不受歡迎人物」的話，海德里希排第二，就沒人能排第一。海德里希憑藉著他的工作內容以及冷酷無情的行事方針，成功超越了希姆萊這個「元首身後的狐狸」。一躍成為全德國最招人憎恨的角色。無論是納粹黨內部官員、國防軍軍官團還是外國間諜、德國普通民眾，只要一見到海德里希，每個人都是一副狠不地衝上去將他撕成碎片的表情。

在一片憎惡與責罵聲中，海德里希本人到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金髮野獸一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或者說他對這種憎惡與責罵非常享受。對海德里希來說，這種憎惡與責罵聲越響，就說明他的工作做的越好，同樣意味著他的表現更能得到元首的認同。

高傲的海德里希只在乎他元首的看法，高傲的海德里希也只會向他認同的君王臣服。

「海德里希……」任海濟依然看著窗外，他的話既像是對著站在他面前的海德里希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海德里希沒有回答。這個與艾瑞卡一樣幾乎已經成為任海濟左右手的金髮野獸，在一連串的「胡蘿蔔」與「大棒」的調教下終於學會了揣磨任海濟的脾氣。

「這次你做的很好，但是還不夠好！」

海德里希恭順地低下頭。長時間的接觸讓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出言反駁元首的話，或者是做出解釋，那元首一定會讓自己吃不完兜著走。

海德里希不想觸怒他的元首，海德里希也不敢承受來自他的元首的怒火。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是他的元首最擅長的事。

「一個看似堅固的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人越多，心也越多……海德里希。你是所有人中學得最快的，也是學得最好的。在這次游擊隊的處理上，你做的很好。但是這還不夠！你應該能做得更好！因為你和那群愚蠢的凡人不一樣！你很優秀！一個優秀的人，就必須承擔起更多的任務！」任海濟的話停了停，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窗外，「這次游擊隊的處理……如果是陸軍軍官團做到這一步。那麼我會好好地表揚他們。但是……既然是你……那麼我只能給你個及格分。」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的君王。」

任海濟隨意揮揮手，示意海德里希不用在意。

「海德里希，你是個好學生。但是你只學會了靈活使用『力量』這一，還有最重要的一沒有學會。」也不等海德里希詢問他缺了哪一，任海濟便接著道，「學會欺騙與偽裝也是很重要的一。一直露出獠牙或許的確會讓別人感到恐懼，但也同樣會讓別人時刻警惕著你。所以在沒有擁有絕對的力量之前，你必須學會藏起你的獠牙。」

「……」

「如果你能藏起你的獠牙……」

「……」

任海濟的話停了很長時間。就在海德里希以為他的君王將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任海濟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心狂跳起來。

「……我……會考慮將我獨有的那些力量交給你。」

在任海濟的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海德里希下垂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為了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從元首的話中，他清楚地聽到另一個意思——如果你能做到我要求的，我可以考慮讓你繼任德意志元首的位置。

終於可以取代希特勒小姐，成為元首之下的第一人了！

「好了，談正事吧！」任海濟從窗口收回視線，坐正身體后他直直地看著海德里希，「已經調查清楚了吧？」

「是的，我的君王。」海德里希立刻大聲回答道，「羅馬尼亞大使館中，他們的武官……」

「停。我沒興趣知道這些。你要做的就是保證他能將消息順利送到蘇聯。」任海濟的話停了停，在思考片刻後接著道，「如果有必要，你在後面幫他一把。當然……」任海濟的一側嘴角高高揚起。這個笑容在海德里希眼中就像是種威脅，「當然……如果你失敗了……你不會想知道會有何種下場的。」

「是的，我的君王……」

「那麼出去吧，順便給我把門外的布勞希奇他們叫進來。」

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兩人一起待在總參謀部的作戰會議室內。前者皺著眉緊盯著掛在牆上的地圖。後者則雙手抱胸，低著頭，圍著房間中央的桌子不停的轉著圈。兩個人一言不發都在思考自己的問題。

從離開斯大林的辦公室開始，兩人就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人開口說話。軍事總指揮與參謀總長的嚴肅表情，讓見到他們的人不由竊竊私語，不停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同志（朱可夫），你對於英國人的這次行動怎麼看？」圍著桌子轉了數圈后，華西列夫斯基終於停了下來。他保持著雙手抱胸的動作抬頭看向站在地圖前的朱可夫的背影叫道。

「……」

見朱可夫沒有回答，華西列夫斯基再次叫道：「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同志。」

「啊？啊！抱歉。」將視線從地圖上移開，朱可夫終於轉身面對華西列夫斯基。不過他還是沒有說話。緊緊皺在一起的雙眉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

「斯大林同志的想法是，趁著英國人登陸的機會，向德軍發起攻擊，一舉奪回列寧格勒。隨後看英國人的表現，再決定下一步行動。關於這，你怎麼看？」

「……」

「不要總是不說話嘛。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們討論一下。如果有疑問，我可以去向斯大林同志說明。」華西列夫斯基努力讓自己表現的看起來比較輕鬆，試圖緩解會議室內氣氛。不過他的嘗試失敗了。朱可夫依然沒有說話。

就在華西列夫斯基覺得自己無話可說的時候，朱可夫卻突然開口了。他扭頭看著牆上滿是各種紅色箭頭與線條的地圖緩緩道：「我……有一個很大的疑問……」

「？」

「英國人與美國人這次的登陸行動……目標……真的是法國嗎？」

朱可夫的話讓華西列夫斯基吃了一驚。一個令人都感到驚悚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中。沉默了數秒后華西列夫斯基輕聲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最明顯的理由就是……英國人賴以生存的北大西洋航線還掌握在德國人手中。想要在法國登陸，美國人就必須將部隊與物資先在英國集結。如果要在英吉利海峽對岸順利登陸，並由法國向德國推進。那他們至少需要集結40萬人的部隊。所需要的物資更是多不勝數。這種大規模的運輸一定躲不開德國人的監視。其結果無非就是兩種……面對早已做好準備的德國人，登陸戰糟到史無前例的慘敗。或者勉強登陸后因為後續部隊無法跟上，結果被德國人堵在法國海岸上。無論是哪種結果，他們的登陸都不會取得任何戰果。那麼……哪個白痴會進行一場幾乎不會取得任何戰果的登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