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債的來了
大夫一見周娘子的臉色，已經忘了剛才跟露露爭論的事情，快步上前，讓周掌柜把人扶到床邊，好讓他把脈。
露露站在那兒，小臉不自覺笑了起來，那個笑容又軟又舒心。
夢裡面周叔叔哭得很傷心很傷心，不斷地說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那種感覺她懂。
就像是她每一次在想為什麼自己不能早點做夢，夢見奶奶有危險，然後奶奶就不會出事了。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
這下周叔叔不用傷心了，可以跟他的娘子開心等孩子出生。
這麼一想，露露笑得更甜，眼睛彎成月牙狀。
剛好周娘子側過頭看向她，露露沖她笑笑，轉身朝門外走去。
而周娘子直勾勾看著露露的背影，有些出神。
周掌柜一心放在周娘子身上，不知道露露什麼時候離開的。
等他回神，轉過臉去找露露的身影，發現露露不見了。
剛好大夫把完脈，頗為嚴肅看向周掌柜，「周掌柜，這一次真是萬幸啊，要是我來晚了，只怕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我想給你家娘子施針，再讓人去回春堂抓藥，一天一副，服用三天就行。」
「謝謝大夫。」周掌柜沖著大夫感激抱拳。
大夫輕搖頭，「要感謝得感謝帶我過來的女娃娃，非說你家娘子肚子不舒服，拉著我過來。」
周掌柜一聽，沒有說話，神色十分複雜。
大夫也不再說什麼，立馬給周娘子施針，然後寫下藥方，讓人去抓藥。
施針過後，周娘子臉上恢復一些血色，肚子也不疼了。
一想到露露，她猛地抓住周掌柜的衣袖，神色十分激動，「相公，我知道剛才那個女娃娃是誰了？是送子觀音。」
「送子觀音？」周掌柜狐疑蹙眉，自然知道娘子所說的是露露，但是這個送子觀音是怎麼回事，他就不懂了。
周娘子小圓臉瞪一眼周掌柜，嗔怪道：「相公，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有一次我去廟裡面求子，不小心撞到一個女娃娃，女娃娃摸了一下我的肚子，結果三天後，我就懷上了。
之後，我去廟子找那個女娃娃，怎麼也找不到，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
周掌柜一聽，愣住了，頗為吃驚，「沒有認錯人？」
「不會認錯！」周娘子重重點頭，頗為嚴肅的樣子，想到露露蠟黃的小臉，她心疼地低喃一句，「可憐的孩子，我之前看到她的時候白白嫩嫩的，怎麼一下子瘦了那麼多，臉色還那麼差，肯定過得不好。」
周掌柜聽到娘子這番話，已經吃驚得不知該說什麼。
露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坐在牛車上搖晃著小腦袋，看起來心情很好。
蕭老頭和里正回頭看一眼露露，眼神里多了幾分愛憐和慶幸。
幸虧露露現在是蕭家的孩子，若是劉家的，只怕到時候會賴上周掌柜了。
牛車離開鎮上，回到杏子村。
蕭老頭先把里正送回去，才架著牛車回去。
他們剛下車，就聽到裡面傳來吵鬧的聲音。
「弟妹，你說這些沒有用，之前我們已經說好了，這段時間還錢的。你們的日子過得苦，我們也得過日子，總不能一直拖著。」
「就是啊，二嫂，我還等著這些錢給我家孫子上學堂，你現在這麼說，不就是為難我嗎？」
「弟妹，今天無論如何，這個錢你們得還了。」
「大哥說的沒錯。」
聽到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露露有點害怕地抖了抖身子，禁不住想起自己在劉家的日子。
雖然在劉家只住了一個月，但是那些打罵的聲音，露露記憶猶新。
蕭宇風瞥見露露的異狀，走過去拍了拍她的後背。
「露露，不用怕，沒事的。」
露露又大又圓的眼睛閃爍兩下，眨巴眨巴眼睛，「大哥，他們是誰？」
「大爺爺和三姑婆。」蕭宇風淡淡回答。
蕭宇風十歲了，而且上過學堂，有些事情他是看明白了。
在他家還沒有出事之前，大爺爺和三姑婆跟他們的關係挺好的，有時候爺爺會幫他們一把。
可之後，大爺爺和三姑婆隔三過來追債，把奶奶激怒了，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爺爺說這個月一定會把錢還上，他們才肯離開。
露露點了點頭，看著蕭老頭快步走進去的背影，她有些擔心。
爺爺很生氣，也很傷心，她看出來了。
蕭老頭確實生氣和心寒。
他沒想到，他的親哥哥和妹妹這麼著急，
這麼多年了，他幫襯他們不少，可在他家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們卻不吭聲，甚至躲得遠遠的，生怕連累他們。
最後他還是拉下臉皮去求他們，才度過難關。
可現在……
蕭老頭越來越覺得生氣，越想越覺得可笑。
他走進屋子，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妹妹趾高氣揚站在林氏的面前，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林氏雙手緊握，那雙英氣的眼眉夾雜著幾分怒火，餘光瞥見蕭老頭進來，她抿了抿嘴，「梨賣完了？」
蕭老頭點點頭，一步步走到林氏的面前，把賣梨的錢放在桌上，然後抬頭看著蕭老大和蕭姑子。
「大哥，三妹把我寫給你們的借條拿出來吧。」
蕭老大和蕭姑子一見桌上的錢，雙眼亮了幾分，他們認真看了幾眼，那個錢袋子里應該有一千文錢左右。
蕭姑子第一個拿出欠條，露出個和善的笑容，彷彿剛才囂張的人不是她。
「二哥，你的梨多少錢一斤？賣給春興樓嗎？我也種了不少的梨，二哥你幫幫我唄。」
蕭姑子是那麼理直氣壯，氣得林氏哼了一聲，手有點癢，恨不得揍一頓蕭姑子。
蕭老頭沒有回答，而是把蕭姑子的欠條拿過來，拿出四百文錢給蕭姑子。
蕭姑子笑呵呵接過銅錢，立馬放進自己的口袋，繼續說剛才的話題。
蕭老頭不理會，視線落在蕭老大的身上。
「大哥，輪到你了。」
蕭老大一張方形臉看起來有些嚴肅，他坐下來，但沒有把欠條拿出來，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蕭老頭。
「老二，聽說你的梨賣給了紅葉齋。」
蕭老頭一看蕭老大便知道對方的心思，也想賣梨給紅葉齋，想探探口風。
「對，但是周掌柜已經不收了。」蕭老頭淡淡回答。
蕭老大咧嘴一笑，根本沒有把蕭老頭的話放在心上，然後拿出一張欠條，遞給蕭老頭。
蕭老頭什麼也沒說，把八百文錢推到蕭老大的跟前。
「大哥，這是借你的錢，連帶利息一塊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