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陷阱
第三天,汐沐泩和唐冰語沒有過來。
張子涵也並沒有出現在沈憶家。在唐冰語的幫助下,這一整天她都會沉浸在睡夢中。
而沈憶卻一如往常的一日三餐,閑暇打打遊戲。
時間飛逝,但在烏雲和大雨的影響下,白天到黑夜的轉換並不明顯。
沈憶再次看了一眼手機。
20:31。
他從沙發上起身,洗漱之後,裝作往衛生間走去,卻坐在了窗戶邊的書桌上。
他確定自己的所有舉動都很自然,沒有絲毫反常。
至此。
沈憶將書桌清理出了一片區域,用毛筆沾著液體在桌面畫上了一些不明、扭曲的文字以及圖案,充滿了怪異和不協調的或筆直或彎曲的線條讓人一看到便心生恐慌,不敢再看第二眼。
奇怪的是,這些文字以及圖案分明都是臨摹下來的,可沈憶畫起來卻非常順手,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算是天賦異稟?
沒再去管這些,他從書桌抽屜里將一些物品挪到了桌面上,隨後一一排列在圖案周圍。
羊眼球,靜謐花露,水生太陽花的根系、晒乾的山羊草的莖……
確保沒有遺漏任何一樣材料后,將三根白色蠟燭立在了桌面上,旋即起身,表情淡然地往回走,坐到了床上。
透過窗戶,一眼就能看見坐在斜對的床上玩著手機的沈憶,卻看不到書桌。
時間漸漸流逝
22:45.
22:50.
23:00.
沈憶心裡突然騰起一陣寒意。
他知道自己被看見了。
無形的,從窗外投來的目光。
但是他沒有去理會。
沈憶左手摩挲著那枚纏繞在手腕上的水晶吊墜,目不轉睛地盯著沾滿汗水的手機。
幾秒鐘之後,那道視線消失了。
23:10.
23:20.
沈憶突然扭頭看向客廳的方向。
兩秒之後。
咚!
咚!
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終於來了。
沈憶將手機丟到了床頭,將窗戶鎖死,並迅速來到書桌前,點燃了上面的三根蠟燭。
用拗口且晦澀難明的單詞祈求、誦念。
雨聲漸漸消失,無形的結界彷彿將他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從床頭和床墊的縫隙里拿出了左輪和匕首,撥動轉輪調整至待激發位,走出了房間。
透過貓眼看到外面是一名男子。瞳孔潰散,表情木訥僵硬。
沈憶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后,視線一片灰白。
貓眼對面,灰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了男子的模樣。
木偶。
沈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儘可能地讓自己的心跳平復一些。
他將握著左輪的右手斜對著門,手他緩緩轉動著把手。並在此期間調整著自身狀態。
「咔噠」聲提示他鎖舌已經彈開,把手已經擰到了底。
再次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門拉開了一道縫隙。
砰——
在煉金左輪的效果下,男子的頭部瞬間被貫穿,紅白四濺!
左輪的槍聲在房間和樓道里回蕩著,久久未能消散。
將門徹底拉開之後,看著慢慢從男子身上抽離的絲線,沈憶果斷地朝著走廊右手邊舉起了槍。
砰!砰!砰!砰——
巨大的迴音填滿了樓層。
走廊的盡頭,木偶師所有露出的部位都被黑色短毛覆蓋,肚子和背部破開,長出了幾對足,無數的眼睛在它的身體表面裂開、再合攏。
滲人、噁心、邪惡、恐怖……彷彿世間所有負面辭彙都是為了形容這種生物而存在的。
沈憶的四發子彈多次貫穿了它的同一隻足,下面的血肉蠕動著,彷彿要傾瀉而出。
它的眼珠慢慢停止了轉動,彷彿全身上下所有眼睛的視線都投向了沈憶。.
「是你!」
「死!」
「你必須死!」
尖銳的聲音從它嘴裡吐出,它帶著無窮的邪惡、怨恨和惡毒快速地朝沈憶爬行。
這就是木偶師,這就是邪教徒嗎?
看著木偶師的身影快速逼近,沈憶漸漸反應過來來,在對方無數眼睛的注視下,自己的思維竟然詭異的滯澀起來。
對方必定就是靠這個能力製作木偶的。
於是他果斷封閉了自己的思維,完完全全靠著肌肉的記憶,快速地將第六枚煉金子彈塞入膛室內,合上了轉輪。
再次瞄準,摳動了扳機。
砰——
這一槍命中了它的一條腿。
黑色的液體噴濺中,一隻只沒有皮膚的手臂從傷口長了出來,撕扯著它的血肉。
木偶師的速度慢了下來。
沈憶憑藉著多次練習的反應再次摳動了扳機。
子彈鑽入了它的另一條腿的根部,在其嵌入的地方迅速膨脹起了一個肉瘤,旋即「轟」的炸開。
肢體隨著肉塊一同掉落。
木偶師慘叫著,尖嚎著,卻彷彿沒有痛覺一般,在恢復平衡之後加快了速度,轉瞬來到了沈憶的身前,抬起了肚子上的一對足,尖銳的末端朝沈憶刺了過來。
一叢宛如章魚腳的觸手飛速生長,從後方纏繞住了木偶的身體,讓它一時間無法動作。
同時也遮住了它一部分眼睛的視線。
注視感消失了,思維又飛快回到了正常狀態。
是汐沐泩。
沈憶將左手中的煉金匕首對著木偶師的咽喉上的眼睛狠狠刺了進去。
呲——
腥臭的黑紅色血液噴了他一頭一臉。但他沒有停頓,閉著眼睛咬牙擰動著手中的匕首,進一步將傷口擴大。
但這一擊並沒能結束它的生命。
在這個距離下能夠看清,它傷口處的血肉蠕動,互相靠近,卻一觸即分。顯然煉金材料的效果正在限制著它強大的癒合能力!
沈憶將匕首拔了出來,再次朝木偶師的心臟捅了進去。
木偶師已經發不出聲音,喉管里的氣體從脖子上的傷口傾瀉而出,血沫鼓起形成氣泡,再炸裂,隨後便是一連串的氣泡炸裂聲。
木偶師的眼珠子突然變得蒼白。
在沈憶全開的靈視中,對方的五層虛影突然消散了三層,剩下的兩層被白色絲線所纏繞,於是構成木偶師的白色輪廓轉化成了灰黑色。
就像是之前所看到的那個木偶。
在出現這個變化之後,木偶師的力氣突然變得大了起來,纏繞著它的觸手徹底繃緊,並緩慢滑落下來。
沈憶退出了全開的靈視狀態,沒有遲疑,在它將觸手徹底掙脫之前,將匕首又一次從它頭部的眼眶裡插了進去,來不及拔出,快步往後退去。
木偶師在脫困之後飛速朝著沈憶撲了過來。
快步後退的沈憶注意到了木偶師所有的眼睛都泛起了淡淡的紫光,於是趕忙朝前方橫撲了出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它的撲擊。
之後,木偶師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抓住機會再次抬起左輪,在兩秒鐘之內,沈憶將剩下的四枚煉金子彈全部發射了出去,這次打中的是腰部。
血肉四濺,木偶師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撕裂成了兩半,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內臟和血肉灑滿了整個走廊。
果然,一切的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
不愧是煉金子彈,不愧是污染武器,不愧是……一枚八百多塊的價格!
沈憶忍著右肩撞擊在地面的疼痛,快速起身將左輪填上普通子彈。
多年的小說、電影、遊戲帶給他的經驗使然,他抬起了手中的左輪,對準了「木偶師」的腦袋。
一整個彈巢的子彈往木偶師的腦袋裡灌了進去,將其徹底的變成了蜂窩煤。
這一灘血肉碎塊終於沒有了動靜。
這灘血肉的後方,也顯露出了汐沐泩的身影,他的一條手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叢魷魚腳般的觸手。
沈憶甩開轉輪,將其中的黃銅彈殼退了出來,再次往裡填上了新一輪子彈,在完成這些動作的時候,也同時走到了汐沐泩的身邊。
「真是謹慎啊。」走廊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一名男子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有著一雙奇異的不同顏色的眼睛。左瞳碧綠,右邊則是鮮紅如血。
「木偶師操控木偶師,我很好奇又是誰在背後操控著你。」沈憶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強行裝著淡定。
是的,他從木偶師變成木偶的那一刻起,就察覺了對方的存在。
甚至反應過來,早在一開始,對方就一直在。
他就是十一點鐘那道視線的主人。
這是一道陷阱。
對木偶師,對沈憶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