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提燈人

「嘶——」

「疼！」

「頭好疼……」

沈憶揉著腦袋睜開了眼睛，四周打量著。

熟悉的天花板……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嗎？

房間外吵吵囔囔的。

他嘗試支撐著身體坐起來，但失敗了。強烈的眩暈感令他再次倒在了床上。

貌似是聽到了動靜，很快就有人跑了進來。

是張子涵。

「發燒了就老老實實躺好，有事你不會喊嗎？」張子涵過來就是一巴掌拍在他額頭，「嗯，沒一開始那麼燙了。」

發燒？原來是發燒了嗎？也是，昨天淋了一夜的雨，不發燒才奇怪吧……

「現在什麼時候了？」沈憶想著就支撐著想去摸手機。

張子涵強行又把他摁了回去，惡狠狠地說：「什麼時候都無所謂，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沈憶有些發懵，意識並不是很清醒。

「你為什麼會發燒？你是笨蛋嗎？」隨後張子涵有壓低著聲音問道，「還有，汐沐泩我能理解，為什麼唐冰語也在你家？」

他們都在我家？沈憶又想起昨晚那一段不太美妙的回憶，渾身打了個寒顫。他思索著應該找個什麼樣的理由，。另外他還考慮到底要不要把王起和那個筆記本名單的事情告訴她。

但是想了想還是不準備和她說了：「昨晚……一個人打遊戲偶感寂寞無聊所以和他們相約網吧？對，就是這樣。」

「我信你我就是傻子！」張子涵想在他手臂上重重的掐一把，但想想面前這個傢伙還算是個病人，竟然也沒有再糾纏著問清楚，「算了，你躺著吧，我去給你乘碗湯。」

耳邊傳來張子涵遠去的腳步聲，沈憶繼續盯著天花板發獃，腦袋昏昏沉沉的，有種不如直接昏倒的感覺。突然，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從床上坐起身來。

不知什麼時候，稀薄的霧氣縈繞在整個房間內。

房門口，張子涵倒在了唐冰語的懷裡，被她抱著往客廳去了。

旋即汐沐泩走了進來，笑著說：「看來你靈感不錯。」

「她……」沈憶望著客廳的方向，有些不放心。

汐沐泩無奈地說：「讓她睡一覺而已，你這麼喜歡她直接表白不就行了？」

「我……我……」沈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行了，這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聊的內容。」汐沐泩嚴肅說道：「這些事情，你真的確定你想知道嗎？」

沈憶揉了揉後腦勺，感覺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已經消散了些，說道：「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當然。」

「那本名冊上的人最後會怎麼樣？」

「不知道，或許什麼事都不會有。也或許會和王起一樣，變成一個木偶任人操縱。」

沈憶點頭繼續問道：「我那個夢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夢到這些？」

「你會夢到這些，是因為你被污染的程度足夠深，事實上我很好奇以你的污染指數，為什麼還沒有變成怪物。

這個夢境，其中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在你之前，所有夢到過這個畫面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污染指數遠高於標準值的，也無一例外，他們最後全都瘋了，並殺掉了所有窺視過其夢境之人。

有學者作出猜想，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這座橋並不希望有見過它的人還存活於這個世界上。

所以控制王起的那個木偶師才會在拿到捕夢網之後立刻就來引誘你自殺。

不過你放心，在你瘋掉之前，無論如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因為你還具有相當的觀測研究價值。」

「你的話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剝光的小白鼠……不過瘋掉這個概念我目前還沒有什麼感覺，污染是什麼意思？」沈憶無法不對這個新的辭彙感到好奇，他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污染程度足夠深？什麼意思？他莫名想起了唐冰語那詭異的催眠能力。

「不可言語，不可名狀。但切記不要拋棄自我。」汐沐泩並沒有正面回答，或者說，有些東西根本沒辦法正面回答，「好了，問答環節結束，該告訴我你的決定了。」

「哈哈，其實我沒得選擇，對吧？」沈憶笑了兩聲側過臉看向汐沐泩，「你所說的那個木偶師在昨晚嘗試殺死我未果后，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行動。而他一旦將這個夢傳播出去，就會有無數個木偶師開始窺探我，這樣的話，我的生機無限接近於零。

所以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成為你們的一員。」

汐沐泩笑了起來繼續說道：「話雖如此，但我們總得徵求你的個人意願不是？好歹我們提燈人這個組織算是官方設立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那些小鬼還不敢妄動。」

「提燈人么？雖說我偶爾會犯犯中二，但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真的隱藏著這麼些詭異的東西。」沈憶一頭栽倒在床上，屈指敲了敲還有些暈眩的腦門，「別把張子涵牽扯進來。」

「當然。」汐沐泩又開始打趣起來，「所以你趕緊表白了多好？」

「別扯了。」此時的沈憶看起來有些哀傷，「此後，我們就不是一類人了吧……」

汐沐泩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憶一眼，眼睛里似乎泛著些許笑意。旋即他接過了唐冰語遞過來的瓶子，再將其放到沈憶面前。

沈憶再次坐起，接過瓶子問道：「這是什麼？」

「將污染效果放大的魔葯。你不是好奇唐冰語的催眠能力么？喝了它，你就能擁有那樣的超自然的能力。然後你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

沈憶看著手中的藥劑有些遲疑……

並未融合的綠色和褐色液體在其中交織、糾纏，水晶狀透明的晶體鑲嵌在其中，周圍漂浮著一圈乳白色的粘稠物。

這東西真的能喝嗎？沈憶拔出來了木塞，竟然從中飄出了一縷縷奇異、古怪的香味。

眼睛一閉心一橫頭一仰，將那瓶魔葯灌進了嘴裡。

入口竟是是絲絲清甜，待他正要細細品嘗時，這一瓶魔葯竟然如同活物一般開始蠕動起來，爬進了口腔，順著食道滑進了胃中。

「閉上雙眼，收束思維去感受你的靈體。

感知它的存在，並告訴它，你想看到它所看到的；你想聽到它所聽到的；你想嗅到它所嗅到的。

然後睜開雙眼。」

沈憶如汐沐泩所說的睜開了雙眼，卻又立馬用手擋住了視線。他未感覺到被雨雲遮蔽的天光是如此的刺眼。他閉著眼睛憑記憶將窗帘完全拉攏並熄滅了燈，這才感覺好受些。

視線彷彿被一層薄紗覆蓋，變成了一片灰白。他所注視的一切，都歸於其原本的樣子。

在他的眼裡，霧氣變得更加稀薄，可以感知到存在，卻無法再對他造成影響。

灰黑色的線條勾勒出床體、書桌、椅子等物品。

而面前的兩人卻是散發著淡淡白光，但在下一刻，兩人的樣貌在也他的感官里發生了改變。

汐沐泩全身被水汽籠罩，看不清原本面貌，隱藏於其中的黑色近似章魚般的觸手若隱若現。

而汐沐泩身邊的唐冰語則有紫氣纏繞，四肢修長尖銳。

他被嚇了一個趔趄，隨即想明白了這就是汐沐泩所說的「污染」。

他突然好奇在這個視覺下污染指數爆表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於是他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白色的光芒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並且越來越燦爛，越來越刺眼，眼睛開始有腫脹感。他轉而將視線移到別處。

忽然，他看見了一條黑色絲線，從自己身體上往外延伸，鑽出了窗戶，一直往斜上方去了。

腫脹感並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了重影，這些重影無比扭曲，似乎蛻變成了一隻只張牙舞爪的怪物，這些怪物發出的不知是哭是笑的尖銳嚎叫不斷刺激著他的聽覺。

雙目開始刺痛起來，越來越劇烈。隨後是整個頭部，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食著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