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恍惚
丁涵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的卻是一張倒影在不知是玻璃還是鏡子上的臉。
這是一張東方男人長相的臉,看起來有個三十來歲,鬍子拉碴眼窩深陷,一看就是好多天沒有睡覺了。
「醒醒,醒醒……」丁涵耳邊傳來一個年輕卻沒有太多感情的女生聲音。
丁涵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一點,然後瞳孔轉了轉觀察了一下周圍。
「你能認出這人是誰嗎?」
「呃……這是……我……?」丁涵艱難地回答道。
「自我意識殘存,意識暫時清醒。」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地做著記錄。
「我……我這是在哪?」丁涵有些顫抖著問道。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虛弱,非常不建議你現在起來,你還是躺著好好休息吧。」說完,這聲音的主人便消失在了丁涵的視野中。
丁涵感覺自己上半身像是被打了整塊的石膏一般,完全直不起來,便用自己的眼睛盡量觀察周圍的情況。
只見他現在躺在一間放著各種醫療裝置和實驗設備的房間里。
房間不是很大,光線也有些昏暗,空氣中卻滿是各種奇怪的氣味。
丁涵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此刻正在打著點滴,只是那鹽水袋上沒有任何標誌,顏色也非常奇怪,居然是墨綠色的。
可他此刻完全沒有力氣去確認這些人給他注射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他明顯感覺到身體內有一些清涼的感覺,心中安慰自己大概是消炎的葯吧。
可不知是因為求生本能還是其他什麼,丁涵心頭卻老是泛起一陣焦慮與不安,他原本確實是想多休息一下的。
畢竟這幾天來他又是逃命又是奇遇的,現在想起來上一次能稱得上是休息的時候大概還是在那原始森林那一晚。
現在難得能好好地躺在床上而不是野外濕漉漉的地上休息的感覺可真的是太好了。
可現在身處的這個房間與其說是病房,更不如說是放了一張病床的實驗室。
現在房間里四下無人,這個房間的主人和剛才那個詢問自己情況的女人顯然也不知道他此時已經徹底醒過來了。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自己的情況。
可他在房間里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那套橘白色囚服。
雖然那囚服顏色扎眼,樣子不好看材質也不好,但起碼還是合身的,這在野外求生非常重要。
但他明顯聽到房間外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變多了,便實在沒有辦法,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此刻對丁涵來說掌握主動權才是第一要務。
雖然丁涵現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條褲衩,但好在他在床尾發現了一條非常薄的灰色毯子,他趕緊抓起來裹在自己身上。
他輕聲打開房間的大門,隔著縫隙看了看外面沒人之後,便又把門拉大了一點,然後慢慢地鑽了出去。
但正當他出來準備關門的時候,忽然一條半人高的黑色大狗立刻撲到了他身上,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左臂。
還好他手上裹著毯子,否則現在那大狗的犬牙應該直接咬到骨頭了。
「哈蘭,停下!」一個年輕的女聲從走廊的另一端清晰地傳了過來。
丁涵瞬間明顯地感覺到了咬著自己左臂的狗嘴頓時鬆開了,他趕緊把手臂收回來害怕地向後挪動了兩步。
灰色的毯子下擺一點點滴著暗紅的血液。
「你不該起來的。
」說話的那女人穿著米色的外套,頭上卻蓋著紗巾,讓人看不到她的容貌。
說完那女人便喝退了那隻叫哈蘭的大狗,然後準備把丁涵從地上扶起來。
「別碰我!」但此時的丁涵卻好似真的被嚇到了一般,有些神經錯亂地拒絕了那女人的好意。
但那女人卻根本沒有在意,而是直接把丁涵從地上拖起來,一直把他送上病床為止。
然後她簡單地替丁涵消毒、包紮了傷口之後,再次離開了房間。
丁涵這次似乎是真的被嚇到了,無比懊悔自己沒有觀察清楚周圍再行動,導致了現在這個狀況。
他這次不敢再輕舉妄動了,畢竟左手還受了傷,暫時安心養傷才是好選擇。
但他躺著躺著卻感覺自己體內產生了一絲異樣,一股暖流從他肚子處緩慢形成,然後隨著血液循環慢慢地流遍了他全身,最後湧上了大腦。
恍惚間,他看到了在雪山弔橋和海灘邊看到的那個女人此刻正站在他的床邊。
「噓,別說話,聽我說。」那女人溫柔的語言似乎沒有經過丁涵的耳朵而是直接湧入了自己的大腦。
「我親愛的眷者,歡迎你回到這極北遺忘之地……」
「我在這已經被世人遺忘了三千年了……」
「我的眷族並非我的守衛,他們全部被掉包了……」
「在我為你鋪設的真理之路上被人埋下了太多的虛假和欺騙,你要擦亮眼睛……」
「去找尋神的臍帶與容器,我的自由與永生都握在你的手心中。」
……
那女人斷斷續續跟丁涵說了一大段他似懂非懂的話,直到丁涵再次沉沉地睡去。
他這次在熟睡中夢到了那些黑甲士兵和赤甲武士,還夢到了巨大的無人城和一條幽暗綿長的隧道……
這次他確實睡了很久,中途也沒有人來打擾他,他甚至感覺身上的傷口痒痒的,似乎開始癒合了。
忽然一陣皮鞋的聲音出現在了外面的走廊里。
沒過一會房間里便進來了一個個子矮小的老人和之前出現過的那個女人。
只見他個子大概在一米左右,穿著一身有些髒了的白大褂,臉長得有些奇怪,整體看上去非常像魚類,但卻還是人的臉。
最讓丁涵感覺奇怪和害怕的是,他下面沒有想人一樣的兩隻腳,而是如同蛞蝓一樣是蠕動著前行的。
他伸手摸了摸丁涵的額頭,然後示意跟在旁邊的女人把手裡的盒子打開。
隨即從中取出了一枚已經備好了注射液的注射器。
他有些奸笑地把注射器靠近丁涵的腦袋旁,然後在他的頭上的靜脈里輕輕地把針扎了進去。
瞬間丁涵感到猶如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冰水從頭澆到腳的感覺,徹骨的寒冷席捲了他的全身。
沒過多久他全身上下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在小口啃食他一般,那針刺的感覺生不如死,痛得他沒過幾分鐘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老頭拿手摸了摸丁涵的脈搏,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
「太棒了,太棒了!」他手舞足蹈起來。
「這可真是女神的藝術品吶,完美的容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