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鮫人的警醒

未知的旅途，波浪的顛簸讓人沒有心思去平靜。

馬內在船頭觀察風向，操舵弄帆。潘森倚在甲板的護欄上，望遠深思。

直到現在才真正的安頓下來，一直都在跑路，沒有時間靜下來審視自己。

現在回過頭來看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衝動又幼稚。

沒辦法，自己就是這麼一人兒。

他不後悔這樣做，只是對於前路難免有一些疑惑：

「除了巫師學院，還真不知道哪裡可以獲取相關的巫師知識。

眼前又來到這茫茫大海，雖說白銀高塔也有巫師存在，可是自己又不是哪兒的學生。

偷啊搶啊又沒那個實力。」

風浪逐漸變小，船身終於變得平穩，馬內難得的清閑下來。

來到潘森的旁邊，背靠在欄杆上，點燃雪茄，吧唧兩口：

「年紀輕輕的嘆什麼氣？

你這個年紀天上下刀子都不會躲。

人擋殺人，魔擋殺魔。」

潘森這才發現馬內來到了旁邊：

「『說得輕巧，點根燈草』。

你是偉大航海家，想必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而且你像我這個年紀，背靠著伯頓家族的大樹，吃喝不愁。

巨額的財富，肆意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前進，當然不會理解我的苦衷了。」

馬內一口濃痰吐在甲板上，然後把手中的雪茄用手指捻滅：

「老子可不是你想的什麼公子哥。

雖然我是伯頓家的人，卻見不得光，擁有矮人血統的私生子怎麼能是伯頓家的人呢？

伯頓家覺得丟不起這人。

於是我就被藏在家族內十六年，沒有外人知道我的存在。

也算是你說的吃喝不愁吧。

但說有多麼幸福那是假的。

在我年滿十七歲那一天，我就逃了，我逃到碼頭，被船頭當做水手招上了船。

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風。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離不開大海了！」

潘森看著眼前的矮壯漢子，由衷的敬佩：

「所以閣下的一身本領都是自己在漫長的航海旅途中得到的嗎？

實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馬內只是哈哈大笑：

「恐怕又讓你失望了。

我可沒有什麼超凡力量在身上，巫師我沒有興趣。

矮人的鍛造我也沒有師承。

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去過遙遠的海域，和偉大海賊稱兄道弟，自己也算是一個人物。

可是伯頓家族覆滅的時候，我沒有在。

愛人需要我的時候，我退縮了。

才知道自己就是個『一地雞毛』的混血雜種。

算個屁的人物。」

馬內轉過身子，看著茫茫的大海，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啊。

「桃樂絲可是說你是『偉大航海家』，怎麼可能沒有一身本事在身上呢？」

潘森是真的不解，不是說大海里有數不清的高階魔獸，連正式巫師都不敢介入遙遠的陌生海域。

自言沒有超凡力量的馬內是如何去往遙遠的『日出之地』的呢？

還和偉大海賊稱兄道弟，那些可都是狠角色啊！

馬內似乎已經聽煩了這個問題，不耐煩：

「桃樂絲叫我偉大航海家是因為她和我一樣。

都是渴望自由的可憐蟲。

和我不一樣的是，她是伯頓家族的天才，

被嚴密看護，我是波頓家族的恥辱，被嚴密看護。

每次我回家，她都纏著我讓我講述大海的航程。

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面全是光芒，我曾經也有這種光芒。

我知道她也想出海。

可惜的是，伯頓家族的覆滅，背負的血債，她只能把自己的航海夢丟掉，她的眼裡已經沒有光了。

或許，她是把我當成了她吧！」

接著頓了頓，用手拍了拍護欄：

「航海最重要的可不是實力，而是勇氣！

哪怕是巫師在大海面前，其實力也不值一提。

反而渾身的力量會引起魔獸的不安。

對海域的熟悉，對天氣的預判和一顆必死的心，才是航海家必備的品質。

那些偉大海賊只是遊離在大海上的『人』。

他們把大海當著陸地，而不是融入大海。

但他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上岸。

而我的心，永遠在大海。

我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

年輕就是造，就是瘋狂，就是永遠都用不完的勇氣。

嘆什麼氣呢？

喜歡就去追，而且桃樂絲這丫頭我知道。

外表冷漠，內心柔軟，像是一顆堅果。

我看好你！」

本來聽著津津有味的潘森整個人突然石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你以為我嘆氣是為了『愛情』？

「馬內大叔，我和桃樂絲是純潔的...」

突然一陣大浪來襲，船身一陣顛簸，馬內急忙往駕駛艙內趕，一邊走一邊說：

「我懂我懂！年輕人嘛，不好意思是難免的！

不過叔叔是過來人，可得告訴你，不要退宿。

不然像我一樣，後悔一輩子！」

潘森還想辯解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馬內的身影了。

「這算啥事兒？

這才解釋不清楚了這。」

「他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真夠讓人無語的是吧？」

「是有一點！」

剛回答完問題的潘森突然覺得怪怪的。

船上就兩個人，馬內剛走，這人是誰？

大白天撞詭了？

連忙驚恐的轉過頭：

一頭秀麗的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和波光粼粼的海浪交相輝映。

傲人的身材，精緻的眉眼，下半身卻是一條魚尾。

裹著水藍色的薄紗，別有一番風情。

這是大海里的鮫人。

而此時這鮫人卻一臉複雜的看向馬內所在的船艙。

潘森腦海里下意思就想到桃樂絲所說的『嬸嬸』。

「嬸嬸，要我叫一聲馬內叔叔嗎？」

聽到嬸嬸兩個字，鮫人隱藏不住的歡喜掛在臉上：

「好孩子，先別告訴他。

我故意不讓他發現我的。

這波浪就是我剛剛製造出來，故意支開他的。

我們之間的事兒有一些複雜。

這次來得倉促，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

隨身的小玩意兒，希望你不要嫌棄。」

說罷拿出一個小盒子送給潘森，裡面是閃閃發光的珍珠，還有淡淡的水元素波動。

想來價值不菲。

潘森連忙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

初次見面，我沒給嬸嬸準備禮物就算了，怎麼能要嬸嬸的東西呢？」

笑容更盛了：

「這是改口費，收著吧收著吧。」

穩穩的落在潘森的手上。

「前方海域有大戰發生。

你們迅速撤離。

避開或者掉頭都可以。

不能再往前走了。

馬內知道怎麼躲避這種情況，他有經驗。

請你轉告他，我不方便見他！」

啪嗒一聲化作水流，從甲板的縫隙流入大海，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