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再見霍爾男爵
雲霞號不僅僅是一艘客船,更是整隊船隊的旗艦,船上大致分為三個區域。
一上甲板,最先看見的便是甲板層的普通客艙,整片地方隔離成一個個狹小的房間。它們大多只有一張床和半張桌子,通風全靠房間上方腦袋大小的通風口。少數靠外層的房間,具備狹小的海景窗,票價也因此高上不少。
當然票價最高的,還是位於甲板層二樓的高級客艙。
經過普通客艙的飯堂大廳后,有兩道專門派人值守的樓梯,沿著樓梯上行,則是富麗堂皇的走廊。
「這兒的柱子上都貼著金塊呢!」金盞花看得都不動道,伸手在牆面上敲了一下,迅速貼上耳朵細聽,流露出遺憾的表情:「原來只是金箔啊。」
「廢話,這麼大片地方,要真上金子,行海商會怎麼受得了?」布林理所當然地反駁。
「行海商會沒有問題。」布林話音剛落,走廊盡頭卻傳來一聲反駁:「我測算過,搭建這樣一層只需要價值三十七萬摩拉的等量黃金,行海商會能夠承受……只不過這艘船承受不了而已。」
幾人聞言望去,只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正對著幾人點頭微笑。
行海商會的少爺,幾人之前匆匆瞥一眼還沒覺得什麼,現在當面見著了,才突然感覺對方非常顯眼。
帥得非常顯眼。
「聽說幾位遭遇了些許不愉快?」商會少爺徑直走到布林面前,微微欠身道:「真是抱歉,雖然不是商會的過失,卻也打攪了客人的心情……為表歉意,不如這樣,靠近船首還有一間空房,幾位就將就一下如何?」
商會少爺剛說完,跟在他身後的老頭便連忙上前,悄聲說道:「赫爾少爺,靠近船首的幾間都是頂級客房,向來只對商會的尊貴客人開放,若是……」
一邊說著,老頭的眼珠子一邊在布林身上打量,眉頭也不由得促狹起來。
顯然他不覺得,眼前的哥布林會配得上頂級的客房。
商會少爺聞言,也是稍微皺起眉頭,隨後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閣下也聽到了吧,船首的頂級客房只對最尊貴的客人開放,尋常時間寧願空著也不會售賣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承諾將要告吹的時候,商會少爺卻話鋒一轉,半開玩笑似的說道:「但我覺得幾位有成為商會尊貴客人的潛質,權當交個朋友,怎麼樣?」
「可以。」布林應承下來,同時不忘向老頭瞥上一眼:「你家少爺比你會說話多了。」
商會少爺忙著巡視客艙,也不多廢話,吩咐侍者幾句后便開口告辭。布林幾人則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新換的房間。
「難怪那老頭一臉肉疼的樣子。」房間大門一開,布林也不由得愣住,所謂的房間,實則完全可以視作一套小房子,光是寬大的客廳就比樓下三五間房間合併起來還大,內里更有五個大小不一的套間,衛生間甚至還供應熱水。
要不是腳下偶爾的顛簸和周圍明顯的海風氣息,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岸上看房子呢。
「沒想到那商會少爺居然這麼好說話,我還以為……」金盞花一邊收拾行李,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
「你以為什麼?你以為這種超級有錢人就該動不動就殺人一言不合就把人扔海里餵魚?」布林搖了搖頭:「可事實上,這樣的傢伙反而可能比大多人還要懂禮貌有教養,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畢竟血腥的事情他父輩祖輩都幫他們做完了,
他們反而更需要表現出善意無害的一面。」
「所以,商會少爺剛才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也不一定,畢竟人越是有錢就越容易感受到世界的善意,而這也容易激起人心中的善良,畢竟家養的貓咪比流浪的野狗可愛。」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覺得如果不是冒險者協會會長親自送我們上船,還安排在最貴的客艙,人也不會對咱們這麼客氣……」
安頓好行禮,幾人便開始期待起這趟旅途,只不過大家期待的方式不盡相同。
奧西亞在客廳桌上,大口嚼著客房預備的水果,珂兒則蹲在客房角落,抱著雙腿魂游天外。
布林和金盞花站在房間門口的半封閉走廊上,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船客,一個在思索今後應該做什麼,一個則在盯著路人的錢包腰帶,感嘆他們防備心多少有點奇怪。
「所以我就愛去逛富人的宅院。」金盞花拖著腮,指著下方的行人解釋:「那些一看就窮得叮噹響的,全都把東西護在懷裡,我看了都直搖頭無從下手。反倒是有錢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但凡讓我下去多轉兩圈,這一趟的票錢直接就回來了……」
「有錢人被偷了,也就損失一點財產,但窮人懷裡的,基本是人家的身家性命。」布林面色怪異地看著金盞花:「好在你這傢伙向來只指著有錢人偷,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
「那你讓我下去裹一圈?」金盞花揉搓著手掌:「許久沒動手了,也不知道記憶生疏沒有。」
「你可真刑,勸你收起你的小心思,沒看到底下人群里全是保安嗎?」
「保安?」順著布林手指的方向,金盞花當即發現人群中有不少人行蹤怪異,既不往船艙里走,也不跟旁人搭話,而是緊緊盯著那些有錢人的口袋。
這些人原本也是小賊,但接受了商會詔安后,反而成了對付其他小賊的利器,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地方哪些人適合動手。
許多試圖動手的小賊,手都還沒摸到別人包里,就先摸到了另一隻手,被人當場摁住移交治安員。
「同行果然是冤家,這些傢伙下手真跟老阿姨撈餃子似的,一抓一個準。」
金盞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心底彷彿在盤算要換了自己能不能成功逃脫,但她一邊看著人群,卻忍不住「咦」地一聲。
「那個灰頭土臉的傢伙,還有他身後的豺狼人侍從,我怎麼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順著金盞花手指的方向望去,布林頓時皺起眉頭:
「諾森德爾的,霍爾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