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意了我沒有閃

穿過十字路口，沿著馬路旁的石磚路一直走。

剛才查電腦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多。路上沒有人，空曠的馬路偶爾駛過一輛汽車，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順便甩出一大片刺鼻的尾氣。

這段路的左側是非機動車道，右側是一排矮樹叢，樹叢的右側是鐵柵欄，另一邊應該是某個小區。沿著這條路大約走了兩百多米，小花突然湊到我身邊低聲說道：「後面有東西跟著我們。」

「別回頭，繼續走，先別驚動它。小八，一會我倆有什麼動作你都不要亂動，繼續往前慢慢走就行，直到聽到我們喊你時，你再跑回來找我們。「

小八愣了愣，一臉懵，我很怕它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驚動了後面的尾隨者，好在它很聽話，裝作若無其事，不過尾巴已經不是豎著晃來晃去了，貼著後腿直直的垂著。

我用眼角餘光看了看後面，看不清楚，不過在身後十米左右得樹叢中肯定有東西。

「小花，能知道它是什麼嗎？」

「聽不出來，腳步聲太輕了，味道也不大，肯定不是狗。「

我一邊走著一邊仔細聽後面的動靜，確實有東西跟著我們，是只流浪貓嗎？跟著我們幹什麼？

我剛變成貓，很多聲音和味道還不熟悉，在警覺性這方面自然跟小花這種小野貓比不了。

「我剛到外面不久，很多事情不了解，我們有敵人嗎？或者說有什麼動物能對我們造成威脅？」

「除了人和大狗，沒什麼威脅。」

人，對，確實人類是最大的威脅。

「小花，下輛汽車開過來的時候，趁著汽車聲音大，我們從右邊伏擊它。」

小花點了點頭。

我們放慢腳步繼續走著，一邊側耳聽著後面的動靜，一邊緊繃著神經等汽車來。

小八已經緊張的不行了，四條腿僵硬的好像剛認識沒幾天，各走各的路，反觀小花就很鎮定，看不出一絲的緊張，從小在野外長大的貓咪就是不一樣啊，雖然它身子很瘦小，小短腿一步一步緊著倒騰才能跟上我和小八的腳步，卻每一步都邁的從容冷靜。從最開始我一直沒仔細觀察過小花，現在才發現這小傢伙長得很周正，身上是灰白相間的毛，頭頂一直到鼻子上面都是灰色的毛髮，鼻子往下一直到小爪子全是純白色的，它的毛髮應該是繼承老白的基因多一些，是個奶牛貓的樣子，只不過顏色淺了些，身上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氣味，只有一種淡淡的類似酒精那種醇類物質的味道。得感謝老白啊，給了我這麼一個好徒弟！

正思索著，遠處傳來汽車得轟鳴。

「等我信號。」我和小花對了對眼神。

當汽車行駛到我們側後方時，我和小花一起竄進右側的草叢中，然後沿著草叢和鐵柵欄中間的縫隙向那個傢伙的位置狂奔，此時汽車的轟鳴聲音蓋過了我們奔跑時攪動樹叢的聲音。

距離兩三米的時候，樹叢中一陣騷動，緊接著一隻黃色的長條老鼠從裡面竄出，連滾帶爬的向後方跑去，小花快我一步，直接撲向它，瞬間滾在一起。

我心中一驚，小花千萬別受傷啊！

只見一灰一黃兩個毛球一陣翻滾后，又瞬間分開，小花起身後弓著腰朝著黃色的毛球發出嘶嘶聲，黃色的毛球就地一滾，用兩隻腳站立起來，揮舞著前爪又要撲向小花。

「呆著別動！」我一聲怒吼。

黃色的長條老鼠轉頭看見我正站在他身後，

整整比他高出一倍的身高，當時趴下蜷縮成一團。

「大哥饒命！大哥饒命！」

「小花你沒受傷吧？」我仍然站立著，看向小花。

「沒事，它沒咬到我。」

我還是不放心，就用兩隻腳直立著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小花全身，確實沒事，哎？！小花是母貓啊……之前只是看了它身上的毛色，這次仔細一看我才清楚的知道，小花是母的。

就在這時小花突然說道：「別想放屁熏我們，你敢動一下，我老大就直接咬斷你的脖子！「

「是是是！大哥別殺我！」

「你是……黃鼠狼？」我將目光投向黃色生物。

「對對對！老大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我走到他身邊仔細看了看，應該是黃鼠狼，我確實沒見過活的，只是在電影電視劇裡面見過兩次。它應該是屬於鼬科動物，確實會用刺激氣味躲避威脅，看來小花有跟黃鼠狼交手的經驗。

「你為什麼跟著我們？老實交代的話，我們不會傷害你。「

「我就是好奇啊！真的就是好奇！從沒見過一隻狗帶著兩隻貓在路上走的。」

狗！哎呀！把小八忘了，這笨狗還沒過來，肯定是在等我喊他呢。

我沖著小八的方向大聲喵了兩聲，就看見一隻大黃狗瘋了似的狂奔而來。

頓時把蜷縮在地上的黃鼠狼又嚇了夠嗆，身體顫抖。我怕它應激了放臭屁，就趕緊說道：「別怕，它很聽我的話，肯定不會傷害你。」

「老大！老大！」小八一邊跑一邊叫喊著。

跑到近前伸著舌頭哈哈哈地喘粗氣，「你倆不在的時候，我好害怕啊。」

「看見我們這邊搞定了，你怎麼不趕緊跟過來？」

「你不是讓我不要亂動，繼續往前走嗎，我就繼續往前走了啊，可緊張死我了。」

「你是它老大？」黃鼠狼指著小八對我說。

「嗯，暫時是。」

小八對黃鼠狼很好奇，圍著它轉了幾圈，然後湊近聞了聞，「這是什麼啊？從來沒見過，能吃嗎？」

「大哥別吃我！我不好吃啊！」黃鼠狼趕緊轉著圈一邊作揖一邊說道。

「小八別嚇唬他了，他不能吃。」我轉頭看向黃鼠狼，「說實話吧，你到底為什麼跟著我們？」

「我真的就是好奇，是真的！貓和狗一直是死對頭，從來沒有和睦相處的。今天看見你們並排一起走，我覺得太奇怪了！當然要跟著你們看看你們去幹什麼。」

貓跟狗是死對頭嗎？仔細想想也對，在野外的貓狗確實如此，這些生活在野外的動物肯定沒見過家養的貓狗膩乎在一起的場景。不過總感覺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他在騙我吧。

「大胖，別聽他胡說，我以前見過他，經常去我們那邊偷吃的，還咬傷過小貓，他絕不是個好東西。」小花惡狠狠的盯著它，仍然弓著腰，保持著警惕。

「那個不是我！我沒偷吃過東西，更沒有傷害過任何貓。我們這個種類的毛色和體型都差不多，你肯定認錯了！」

「你別怕，先冷靜一下。」我先安撫一下它的情緒，「其實不用這麼緊張，首先我們沒打算傷害你，而你除了在遠處一直跟著我們之外，也沒做出任何傷害我們的行為，說到底我們沒有任何仇。現在你只需要把跟著我們的原因說清楚就行，這樣我們才能放心的放你走，對吧。「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它和草叢之間，防止它突然竄進草叢逃跑。

「啊……我……」

「大胖，他絕對沒安好心，不能放他走。」小花惡狠狠的盯著黃鼠狼說道。

「這大半夜的，路上就我們幾個，我們也沒帶好吃的，你只是因為好奇就鬼鬼祟祟跟了我們這麼遠，怎麼也說不過去吧。」說完我忽然覺得不對，動物都是大半夜行動的，這很正常，而只有人類在大半夜才會休息。

「是這樣的！大哥們聽我慢慢說！」黃鼠狼蜷縮著的身體動了動，轉頭看了看我們，「我看見你叼著一大塊香腸從便利店跑出來，就好奇地悄悄跟著你，後來看見你把香腸給這個傢伙吃了。」它指了指小八。

小八一臉懵，歪著頭看著黃鼠狼。

等等！便利店！他知道便利店？！

「然後你們去了人類那個小房子里呆了很久，我就感覺你很不一般啊！就想做你的小弟，永遠跟著你。「黃鼠狼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湊近我。

做我的小弟？什麼情況？還要永遠跟著我，不對！他在撒謊，這裡面有詐！我剛要退後遠離他。就在這時一輛汽車駛過，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黃鼠狼一個轉身，緊接著噗的一聲，一股黃煙在我面前炸開，刺鼻的味道直衝腦仁！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隱約聽見小花喊道：「別吸氣！快跑！」

我哪裡跑動啊，腦子已經不轉了，身體本能的向後仰，只見黃鼠狼撲向我，張開嘴咬向我的脖子，我一閉眼，完了！中招了！在徹底失去知覺前，我感覺脖子處似乎被撕扯了兩下，隨後整個身體被一股巨力甩了起來，盪在空中……

……

睜開眼，只見一顆巨大的狗頭在我眼前，哈哧哈哧吐著舌頭，是小八。

「老大醒啦！老大醒啦！「小八轉著圈蹦跳著。

我慢慢爬起身，小花湊了過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有點暈，渾身疼，我昏迷了多久？」

「天已經快亮了，你別亂動，先吃點東西吧。」小花說著把一隻老鼠放在我面前。

「我沒有胃口，不想吃，趴著休息一會就好，你們跟我說說我暈倒之後都發生了什麼。」老鼠我哪裡吃得下啊！不過小花也是出於好意，我不能說破傷了她的心。

「那隻黃鼠狼趁著汽車駛過的巨大聲音，放了個屁把你熏倒了，然後拿走了你脖子上的東西，小八把你叼起來跑到了這裡，我去追那隻黃鼠狼，結果被他跑掉了。」小花把經過跟我說了一遍。

我用前爪撥了撥脖子附近，項圈還在，但是小牌子不見了，原來它咬向我的脖子不是要我的命，而是來摘小牌子的，我當時真的感覺自己死定了。不過它費了半天的勁，連我的命都能拿走，為什麼單單隻要我的小牌子呢？那上面寫著名字手機和地址，他能看懂漢字嗎？

「你們兩個沒受傷吧？」

「我們沒事，他放屁的時候我們距離稍微遠一點，而且第一時間就躲開了。」

「你們沒事就好，走吧，我想找個地方洗個澡，我記得當時查地圖時看見前面有個公園，裡面有個人造湖，我們去那裡吧。「

「哦！太好嘍！老大沒事嘍！太好嘍！去洗澡！「小八興奮的蹦來蹦去。

「你昏倒之後，把小八急壞了，一直趴你旁邊守著你。」小花笑道。

「小八，回頭我一定帶你吃好吃的！」

「哦！老大要給我好吃的！好吃的！」

一邊走一邊思索，黃鼠狼一直跟著我們就是為了我脖子上的牌子嗎？肯定不是，他從未接近過我，以他跟我們保持的那個距離，應該根本看不見我脖子上的牌子，他只是臨時起意拿走了它，那麼他為什麼跟著我呢？當我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被他看見了，然後出於好奇一直遠遠觀察，難道他聽見了我跟老白的悄悄話？！不可能啊，當時我倆很謹慎，周圍肯定沒有任何生物，而且黃鼠狼身上的味道也很大，如果他在附近偷聽，就算我因為不熟悉氣味聞不出來的話，老白肯定會有所覺察。難道老白跟他是一夥兒的？！從小花對於黃鼠狼的態度來看，老白應該不可能是跟他一起的。現在只能認為這隻黃鼠狼是跟老白一樣看出我是只不同尋常的貓，想要調查我，所以才跟著我們，並且扮豬吃老虎，假裝被抓，一直裝慫，當他發現我們根本不相信他編的理由時，突然襲擊，拿走了寫著我信息的小牌子。

哎！大意了啊！這次也算是死裡逃生了，再讓我看見那隻黃鼠狼或是其他危險動物，一定要提高警惕，最好能先發制人，佔據主動，絕不能麻痹大意！這可是動物世界啊！不是人類的法治社會，動物世界里沒有法律與道德的約束，只有弱肉強食，不小心一點的話，真的會死啊！不過話說回來，那隻黃鼠狼能看懂文字嗎？

「小花，問你個問題。」

小花點了點頭，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人類的文字你們真的能看懂嗎？」

「幾乎都看不懂，個別的幾個字也只有極少數的貓認識。老白教過我幾個，比如：『食『就是有吃的，還有『店』也是有吃的。但是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兩個不一樣的字卻是同一個意思。我問老白，他也說不太清楚。」

「那其他動物呢？他們能不能看懂漢字？「

「應該不能吧，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貓是除了你們人類之外最聰明的動物了，尚且也不認識字呢，其他的那些笨蛋肯定更看不懂啊。有的甚至只會嗷嗷叫，都沒辦法溝通。「

等等！你們人類？小花知道我是人？！我心裡一驚。

「你……知道我是人？老白跟你說的嗎？「

「不是啊，嘿嘿，我猜對啦！「

這小傢伙不簡單啊！

小花看了看我，繼續說道：「我聽說過人變成貓的傳說，所以當老白跟我說你不是普通貓的時候，就有些懷疑了。後來看見你能熟練使用那個什麼……額……電腦？對，是電腦！就知道你是人了。「

「你真聰明啊，怪不得老白要你跟著我。」

「這有什麼聰明的，小八也知道你是人啊。」

「啊？」我看向小八，「小八，你怎麼知道我是人的？」

「一看就是啊！雖然你身上長了毛跟其他的人類不一樣，嗯……還有點矮。」小八得意洋洋地晃蕩著大尾巴，「但是你能兩隻腳站著走路啊！能站著走就是人。」

好傢夥！小八絕對沒見過活的雞鴨鵝，不然肯定覺得那些也是人。行吧，可能是品種的原因，如果小八是只邊牧，肯定說不出來這種話。

「小花，你想學文字嗎？」

「想！「

「那回頭我好好教你，你要用心學呢。」

「嗯！」小花點了點頭，看得出來內心是很高興的，走路晃著小腦袋。

我回味了剛剛小花說的話，她總是直呼老白的名字，看來貓咪可能沒有父母的稱呼，只有長輩與晚輩。怪不得總『大胖大胖』的叫我，而不是叫我『師父』，這可不行，我得找機會給她糾正過來。

眼角餘光看了看這隻小貓，正邁著小短腿蹦跳著走著，真可愛呀！又聰明又勇敢，是個好苗子，越看越喜歡。

等我變回人，一定養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