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螳螂捕蟬？

是夜，星光如水。

鳳台縣內，一道瘦削黑影趁著夜色掩護，於宵禁期間不斷閃轉挪移，躲避著巡查衛隊的視線。

最終兜兜轉轉半天，方才繞回到之前經過的一處偏僻莊園內。

卻沒發現，一道猶如鐵塔般的魁梧身影正遠遠吊在他身後。

犀利的雙眸彷彿能穿透空間，看破一切虛妄，任憑前方那道瘦削黑影如何兜兜轉轉，都無法擺脫他的視線鎖定。

當看見黑影最後進入莊園內的一棟獨立小樓中，再也沒出來，不再兜圈子后。

魁梧身影方才提速，身形如電，兀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幾個起伏，便已去到百米開外。

不多時，就追到小樓前，當即放輕身形，趁著夜色隱蔽，貼在牆上，不知在偷聽什麼？

然而，魁梧身影不知道的是，在其身後不遠處的一棟高樓之上，一道恍若鬼魅似的身影正悄然浮現。

聳了聳即使被黑色面罩罩著，也依舊顯得高挺的鼻子。

「這氣味，好似之前在公子那裡，和白蓮鏢上聞見過，可今晚既接觸過公子，又接觸過白蓮鏢的人中，除了我和楚雨外，就只有……」

「王玄么？」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本以為今晚能根據白蓮鏢上留下的那幾縷陌生氣味，追蹤到幕後之人的蹤跡就算任務圓滿完成，誰能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一個傳聞中只有開竅境巔峰修為的武者，居然還藏有這般手段，令我都不得不稍微認真一些，才能確保不被他發現，這扮豬吃虎的故事情節，當真是老掉牙了。」

「還有這大半夜的，以他的身份，竟然還要喬裝打扮一番才出來，鬼鬼祟祟的跟在別人身後，彷彿提前就知道對方今晚一定會出現，並去往城內的某個地方，從而早有準備的跟在身後。」

「我彷彿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嘿！事情總算有趣些了！」

面罩下，隨著鬼魅身影一聲輕笑。

下一瞬間，其整個人便陡然化作一抹幻影，不知去了何處。

於此同時，小樓內。

「回來了？身後沒帶著什麼尾巴吧？」

見黑影到來，一名早已等候在內的老者當即放下手中茶杯，意有所指道。

「嘁！莫說區區一個小縣城，就連那府城大獄之中，李某亦能來去自如，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在我這隻鼻子和這對耳朵的捕捉之下，跟蹤於我，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實力嗎？」

黑影冷哼一聲。

說話間已經撤下面罩，現出真身，露出一副異於常人的面貌。

若是楚牧在這裡，定會既驚訝，又釋然。

原因無他，只因這人生的金髮碧眼，高鼻闊口，面相迥異，不似中原之人。

但一開口，卻操著一口純正的中原話，著實令人詫異。

不是王玄之前才提及過，要明日才到，還要為楚牧引薦一番的李尋風又是何人？

面對李尋風的不滿，老者似乎恍若未聞，而是面朝門外，開口道：

「王大人，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靜！

四周靜謐一片，毫無半點動靜。

對於老者這番不信任的做派，李尋風雖然面現怒色，卻也先豎起耳朵，聳動著鼻翼，又仔細探查了一番。

當確定周圍環境確實安全后，方才怒聲道：「老傢伙，我已經忍你好久了，別太得寸進尺，若非為了聖教大業，

某早已摘了你的項上頭顱，拿去當夜壺了。」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希望你識趣些，別再一二再，再二三的挑戰於我。」

「莫忘了，雖然同屬聖教長老一職，但李某可是聖女親派的西北道總督，而你…則歸屬在我手下。」

「這就是你對上司的態度？」

面對如此自負的李尋風，老者心中很是無語。

看來這些年順風順水的生涯，已經令這名年紀不大，修為卻還可以的年輕人有些迷失了自我，不知天高地厚。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當年也碰到過不少似你這般心高氣傲的天驕人物，只不過如今，他們墳頭草都已有丈高，而老夫卻依舊老而彌堅的活躍在這世上。

為何？

不就是因為老夫活得小心謹慎嗎？

年輕人囂張跋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真罡境頂峰強者，已經站在王朝最頂端的那一行列了呢！

早晚有你吃虧的一天。

老者心中吐槽道。

當然，到了他這把年紀，許多事，都已經看得不能再透，早已不再去爭論不休了。

面對李尋風的怒火，只是微微一禮。

「李長老勿怪，老夫也只是想穩妥些，不管門外有無尾巴跟來，也詐他一詐，確保周圍環境安全，以防萬一，別無他意，更沒有想挑戰李長老權威的意思。」

「如有冒犯，還請李長老原諒則個，畢竟老夫也不是李長老，沒有那般奇特本領，所以行事自然也就小心了些。」

「想必以李長老的心胸，定不會與老夫一般見識吧！」

短短几句，既放低了身段，主動退後一步，又捧了李尋風一番，誇他本領奇特。

此話一出，倒是讓一臉怒氣的李尋風，瞬間有些不好意思再生氣了。

只能故作羞惱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麼心思，再有下次，我定不輕饒。」

話雖如此兇狠，但面上的自得之色卻顯而易見。

很顯然，對老者的這番話還是挺受用的。

老者越發無語，沒想到其還真當真了。

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然後順著他的驢脾氣問出了重點：「話說回來，李長老，此番與王玄商談效果如何？其是否同意聖教提出的要求？」

「他有的選擇嗎？」

說起正事兒，李尋風也不含糊，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分得清輕重緩急。

當即不屑道：「勤懇半生，在人前人後偽裝了那麼久，又是剿匪除患，又是表現得愛民如子，樂崗敬業的。」

「眼瞅著上任知縣也高升了，自己極有可能會更進一步，從而達成多年夙願，令王家本族內的那群勢利眼閉嘴，如願將自家母親的排位請進祠堂內，享受香火供奉。」

「哪曾想，上面又空降下來一名知縣，而且還是一名連修為都沒有的純粹書生，拼搏和經營了大半生，年近半百，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卻平白為他人作了嫁衣，還送出一個吏清治明的鳳台縣，給別人做了政績。」

「換作平常人，估計早就失了分寸，想方設法也要先弄死那小子，出口惡氣再說其他。」

「他能隱忍至今，任由那小子在其面前發號施令，耀武揚威的長達半年之久，才終於作出決定，與我聖教合作，且還於短期內，便藉由即將到來的龍魚節大典，做出一系列殺人不見血，卻處處都針對於那小知縣的精密布置。」

「說實話，已經讓我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