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營救(二)
平坦無際的荒漠上,只有零星的綠植頑強地生存,卻也只有駱駝草硬著頭皮吹著風扛著太陽,乾渴地生存。
一輛馬車踏著飛塵,竄了過去。
「還有多久就到啊!」菊花皺著眉頭問道。
「很快了!」晴初轉過頭,對著菊花說道,「你先進去等著,裡頭涼快外頭熱。」
霽雨瞥眼看著菊花,嘴裡嘟囔著,「熱死她算了!」
「來,」菊花聽到也當作沒聽到,只見菊花轉身從後頭拿了一碗水,掀開了帘子,對著那倆兄弟,言道,「渴了吧!」
霽雨聞言,頓時驚喜了起來,轉頭看去剛要說話,卻瞧見那句話端著碗遞給了晴初而自己並沒有份。
「我的呢?」霽雨嘟起嘴巴問道。
菊花面帶笑容地看著霽雨,言道,「您是殘了腿還是砍了手,不會自己倒嗎?」
「你......」霽雨聞言,氣得直哆嗦,有些說不上話,「都是兄弟,怎麼待遇差這麼多!」
說完這句,便拱著背,走進了裡屋,拿水去了!
菊花也說道,「都是兄弟,怎麼區別這麼大呢?」
霽雨剛從裡頭喝完,掀開帘子,迎面就是這句話。
「嘿,」霽雨坐了下去,「那你說說我跟晴初怎麼就區別大了!」
「你還真是厚臉皮,要是我,我都不敢問,」菊花譏笑地說道。
「我今兒還就厚臉皮了,你說說!」霽雨非要菊花說出個一二來。
「你瞧瞧晴初,」菊花也坐了下來,畢竟弓著背著實累人,只見她指著晴初,看著霽雨,說道,「眼睛有神若日月,卻瞧瞧你,賊眉鼠眼地,不似好人。晴初忠厚老實,再瞧你,油嘴滑舌,裝腔調的,也不知道你裝給誰看。」
「你懂個屁,」霽雨反駁道,「我這是桃花眼,甜蜜餞,哪像他,木訥得跟個木頭一樣。」
「甜蜜餞?」菊花笑了,也懶得跟這滑頭掰扯了,起身,掀開了帘子,「壞了心的蜜餞吧!」
霽雨聞言不樂意了,直接吼道,「我要是壞了心的蜜餞兒,你就是壞了心的白菜幫子,你個老巫婆!」
菊花可不待見這個『老』字,直接掀開了帘子,罵道,「你說誰老呢?」
「誰應了,說誰!」霽雨哼了一句,別過了頭。
「老娘要是老巫婆,你就是個穿著開襠褲四處滋尿,毛都沒長齊的小流氓!」菊花罵道。
「嘿,」霽雨捋起袖子,「我這暴脾氣!」
菊花剛想捋起袖子,罵他一句皮痒痒。
但卻瞥眼瞧見了,那遠處一個恍惚的影子。
「那是什麼?」菊花驚訝地問道。
「少糊弄我,」霽雨爬起來,就準備打去一拳。
啪,一個巴掌讓霽雨乖乖地轉頭。
「額......呀,」霽雨眨了眨眼,翻身躍到車廂頂,眺望過去,頓時大驚,「不好,是沙暴!晴初,快掉頭!晴初!」
這時晴初臉上還帶著被誇獎的紅,心裡還竊喜著。
「晴初,掉頭啊,」菊花聽到霽雨的話連忙說道,「二愣子,掉頭啊!」
晴初時不時地悶著聲,抿著嘴。
菊花見這二愣子不知道幹啥,直接一巴掌呼了在他的後腦勺。
「獃子,沙暴來了,掉頭啊!」
晴初被打歪了頭,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來個飄移。
這時,霽雨可不敢下來,站在頂上看得清楚啊。
「駕,駕,」晴初揮舞著馬鞭,奮力地鞭笞著那匹馬。
似乎也感到了威脅,那馬跑的都要飛起來了。
漸漸地,那沙暴越發地近了。
一團又一團的沙塵窩在了中心。
一層又一層的風交錯在沙暴四周。
那連根拔起的紅柳,為這沙暴添上了詭異的赤紅。
那一簇簇的駱駝草,張牙舞爪地,飛卷在風暴四周。
隱約瞧去,那灰白的骨頭,似是人骨又似駱駝。或許都有。
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狼,不知道哪裡來的蛇蠍。
就像漆黑色的外套,套在了沙暴上。
越發地近了,越發地近了。
近得,霽雨只能死死地抓著馬車頂。
菊花伸出頭,瞧著後頭,來不及了。
菊花抓著晴初,甩在了車廂里。
咬了咬牙,踮起腳尖,伸出手在車廂上摸索,「霽雨抓著我!」
霽雨被風壓著,呼呼的風聲彷彿奔跑的駿馬在他的耳邊揮斥著。他聽不見,四周的雜音,聽不見,那車輪滾動的聲音。
忽而,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有人喊著他的名字。
「霽雨,抓住我的手!」
就像連日的大雨染黑了天空,卻忽然有一束光,從烏雲里,千方百計地逃了出來。
「嗯!」霽雨的眼睛早就被沙塵弄得睜不開眼,也只得在旁邊摸索。
風暴越發地近了,沙塵也越來越多了。
終於,牽上了。
緊緊的一握,就像身入沼澤,越陷越深卻有人抓住了自己一樣。
霽雨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跳的有些快。
或許是因為沙暴離自己越發地近了吧!
霽雨如是想道。
菊花可不管那麼多,直接拉著霽雨的手這麼一拽地,拽了下來。
「嗯?嗯?」霽雨的眼睛進來些沙子,用力地眨著眼睛,才看得有些清楚。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菊花焦急的樣子,他覺得很熟悉。
菊花看著霽雨這副模樣,一瞧,真不愧是一個媽生的,弟弟是棒槌,哥哥也是差不多。
菊花懶得理他,剛想要拽著霽雨進車廂。
奈何,那車廂卻突然飛了起來。
這下也用不著,菊花拽了,倆人直接地摔了進去。
那寶馬嘶吼著,風力強大地襲擊著。
接著那馬繩也斷了,馬也不見了。
賭坊里姑娘搖著一個盅,裡頭裝著三個骰子,荒漠里沙暴搖著一個廂,廂里轉著三個人。
晴初早就被菊花暴力一甩,給甩暈了。
霽雨卻是還有著意識。
三人就像骰子一樣,明明有個口子,死活甩不出去,當然主要是沙暴技術好,賭術杠杠的。
轉呀,轉呀。
就這麼轉。
暈乎乎的霽雨,恍惚著眼睛,突然嘴巴似乎碰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定睛瞧去。
相顧無言。
霽雨看著菊花那眼中的怒火,不知道為啥下意識地伸出了舌頭,舔了***的那粉嘟嘟的嘴唇
菊花不敢相信,直接一巴掌呼了過去。
借著沙暴的力,本來就暈乎乎的霽雨這下撞到了車廂,徹底暈了過去。
不過臨暈前,還想到,一件事。
『好像有點甜!』霽雨如是想道,也如實甜蜜蜜地暈了過去。
至於菊花,氣鼓鼓的。下凡第一個吻還沒給帝君,卻給了個凡人。好氣,想打人。
搖骰子是個技術活,搞了很久,也總歸得停下,畢竟,累。
沙暴也是,平白耗了動能,也沒啥補償的,得不償失。
於是乎,這個車廂就這麼甩了出去。
還好結實,也沒摔個稀巴爛,雖然有點歪歪扭扭的,但是,總歸沒爛不是?
菊花技術好,幾千年來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有經驗,老司機。
沒暈。
菊花氣鼓鼓地掀開了帘子,臨走時,朝著裡頭看去,不知道要不要殺人滅口。
反正有沙暴在,鍋不愁沒人背。
「哼,」菊花甩開了帘子,朝外頭,走去。
忽然有股殺氣傳來。
好傢夥,沙暴還真是夠義氣的,丟了他們的馬,賠了一頭狼!
「姑奶奶,正愁沒人撒氣,」菊花四周看了看,直接把車頂外檐那搖搖欲墜的木頭扒了下來,墊了墊,趁手。
孤狼綠油油的眼睛瞅著她,瞧著她朝自己走來,不由地後退幾步。
但是卻緊繃著,只待片刻,便是沖跳上去。
孤狼很兇,菊花比它更凶。
只見孤狼動了,血口大張,沖著菊花飛了去。
揮舞移動,打翻了醬油瓶一般。
「還以為可以本壘打呢!」菊花嘴角一嘟,活似個芭比。
可惜是個暴力芭比。
「嗷嗚,」孤狼甩了甩頭,似乎要把暈暈的感覺甩掉。
只見它又鎮定了下來,瞧著菊花。
又是一撲。
這下它學聰明了,跳高點,這個矮個打不到。
可惜,本以為咬下的是個肉肉結果卻是個木棍屑。
「夠狠,」菊花這麼一擰,想轉動閥門一樣,把狼頭轉了過去,這麼對著狼屁股一踹。
「哦~」血漬流了下來,那木棍也被扯下了半截,只剩下兩頭分別在菊花手裡。
菊花看著自己手裡兩半截不到的木棍,不由地說道,「啊哦,糟了!」
激了怒的狼看著菊花手裡並沒有那個該死的木頭,便吐出了嘴裡剩下的木屑以及弄碎了的牙屑。
狡詐的笑容讓菊花不由地笑了出來。
「有靈的狼,要成精了!」菊花看著那對透露出智慧的有靈眼睛,不由地對著孤狼說道,「既然你已經有靈,姑奶奶今兒就放你一馬!」
狼既然通人性,又怎麼不知道丟了棍子的和拿了棍子的區別?
奸詐的眼神閃爍著,狼奮力一撲。
只見菊花轉身,用腳一踢,此招之名,菊花回身踢。
啪嘰的一聲,撞在了樹上。
「姑奶奶放你走,你不領情,那就別怪姑奶奶辣手摧花了!」菊花看著那狼迷迷糊糊地撞在了樹上,暈了過去。
便拎起了狼,這時,聽見了聲音,轉頭一看,發現霽雨和晴初走了出來。
菊花咧嘴一笑,倒是春風十里綠江南。
晴初見到菊花的笑,就像春風拂過自己的耳尖,紅了。
但是霽雨不一樣。
看著那邊碎木屑,還有一些碎牙,連同一旁的血漬,最重要的是,菊花拎著狼。
狼殘了,她活蹦亂跳的。
霽雨突然咽了咽口水,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畢竟剛才輕薄了一個女羅剎。
雖說牡丹花下鬼,作死也風流。
但是親了這麼個女羅剎,賠了自己這卿卿性命,不值,不值。
菊花的笑雖說是春風,卻是凌冬剛過的初春里的風,依然刺骨得很。
「要吃狼肉嗎?」晴初見菊花拎著狼,甚是體貼得說道。
「吃狼?」菊花哼了一句。
這時,狼已經慢慢悠悠地醒來,一聽自己要被吃了,突然更咽了起來。
「放心,不吃你!」菊花笑嘻嘻地看著這匹孤狼。
「不吃它,那拿著它做什麼?」晴初疑惑地問道,「你要養它嗎?」
晴初看著那狼,烏漆墨黑的,沒有自己好看,瘦不拉幾的,也沒有自己壯實,皮毛這麼差,一定抱著不暖,不像自己,壯,有肌肉,暖和。
『養它還不如養我,』晴初甚是委屈地心想。
獃獃老實的晴初,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墮落得要跟狗搶主人了。
霽雨不贊同地說道,「養它作甚,費糧食!」
霽雨這話,讓晴初很是贊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個人。
「不養它?」菊花笑道,「你拉著馬車座椅下那幾十匹絲綢?」
雖說是玩笑話,但是兇狠的菊花的眼神里透露出,如果霽雨不同意,他就要真正地成為馬夫了。
「可是,這麼一匹狼,也不夠啊!」霽雨賠笑地說道。
「聽說過狼群嗎?」菊花笑嘻嘻地看著手裡的狼,「我相信,既然老馬識途,那老狼一定也可以,有了這隻狼,一定會有千千萬萬的狼,會願意免費幫我們拉車的!」
狼看著菊花那兇殘的眼神,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更咽了起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