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有個渡口

清風徐徐來，落得青山倒影漣漣開。

「話說，你要對岸做什麼？」菊花閑著無聊，扯開話題，找個由頭。

「我......」李二聞言有些吞吞吐吐。

對於李二自己來說，這是心虛，但對於菊花而言，許是自己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

「若是不想說，也不用說，」菊花自以為體貼地說道，「不過，那條龍扮成船夫多久了？」

「不知道，大概是一個月，或是半個月，」李二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在城裡也有些個名頭，不少人也都來這邊過河。」

「很多嗎？」菊花聞言，不由地嘆了嘆氣，若是這般，這條龍怕是吃了不少人了。

「畢竟那邊的渡口有些遠，尋個近處的也是常理！」李二想了想。

「的確，都走了這些個路了，還沒到，」菊花嘆了嘆氣，其實她更想說的是，都走了這麼久了，自己的靈氣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就連個一半都沒有。

「快了，快了！」李二嘴上這般說，但是心裡卻有些著急，本來這邊的確有幾個渡口，但是那條龍來了以後，吃了那原先的，又把其他的擠了出去，讓他們沒生意做。如今，連這龍都沒有了，這條河也徹底沒有渡口了。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咦！」菊花抬眼不知道瞧了什麼，有些驚訝。

李二聞聲，也朝前看去，瞧見了個老婆婆帶著個籃子。

「婆婆！」

「你認識？」菊花疑惑地問道。

「恩，是鄰居家的婆婆。」

那個老婆婆聞言，拄著拐杖，停了下來，「咦，是李二啊！」

「婆婆好！」菊花自以為特別有禮貌。

「這位是？」婆婆先是疑惑地看著，後來又明白了什麼，趕忙把自己手上的鐲子滑了出來，交給了菊花，「丫頭，婆婆也沒啥好送你的，這鐲子倒是值幾個錢，你要是不介意就收下！」

說完又嗔怪地看了李二一眼，「你這瓜娃子，成親那麼大的事情也不請我這個老太婆瞅瞅！」

本來被塞禮物的菊花還有些懵逼，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個烏龍。

「不是的，婆婆！」菊花連忙解釋。

「不是什麼啊，不是，」老婆婆說道，「雖然老太婆眼神不好，但是心裡明白。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孝心，知道娶了媳婦后，不能忘了娘，還特意帶她來看看！我想你娘要是泉下有知，說不定還能高興得活了過來！那棺材板啊，我瞧著都要壓不住了！」

菊花聞言，不由地咽了咽口水，雖然這話是個好話，但是就是有點瘮人。

側過頭，抱歉的目光看著李二，暗道自己還好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到人家傷心處。

「不是的，不是的，」李二苦笑，「婆婆說笑了，我這兒給我娘買畫的錢都快要出不起了，怎麼還有錢娶媳婦！」

李二拍了拍背後的畫軸，這時菊花才瞧見了這小子後頭背著一幅畫。

「哎呦，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娘的忌日都到了，」那老太婆欣慰地看著，「不過你娘也真是的，一個婦道人家竟然喜歡這些個花里胡哨的，生前就夠麻煩你爹和你了，死後還要折騰你！」

李二不說話，只是笑笑，「您也要去看看二爺爺去嗎？」

「還真是王八笑烏龜，」那老婆婆也笑了起來，「我家那個也是刁鑽得很！」

菊花聞聲瞧著，那籃子雖然蒙著布，但還是瞧見了些許的紅蠟燭，這才恍然，原來今兒是還真是個奇怪的日子，竟然把兩個人的忌日給撞上了。這倆都是去過河祭拜的。

菊花瞧了瞧，這附近的山頭也就河對岸來得多，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奇怪。

菊花暗道，許是剛才用力過猛有些脫力了。

「對了，時候也不早了，咱還得趕緊，不然那個脫了皮的王大可不等咱！」那婆婆似乎想到時間有些不早了，也該走了。

於是，本是菊花和李二，如今又多了個老太太。

才走不過一兩百米，便見一個渡口，那船家正躺在烏篷船的船頭，翹著腿，蓋著帽，哼著小調。

「王大啊！」那老婆婆喊了聲，就見那船上的人猛然一驚，起了來，「是阿婆啊，你來了啊！」

說話的工夫，那婆婆領著菊花和李二朝著那船頭走去，跨過那船欄，坐了進去。

「趕緊地開船，我都想我家老伴兒了！」那老婆婆急了地說道，「再不開，我就把你送過去跟我家那口子說道說道，就說不是我來得不早，是你個憊懶貨開得慢！」

「呦呦，」那王大趕忙撐起了竹桿，推著那烏篷船離了那渡口，「瞧您這說的，我這不是開著的嗎？」

菊花看著這麼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不由地暗笑，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妙人。

呦呦水聲漣漣起，清影遊盪遠蘆葦。

山深鶴鳴瞧不見，水清魚游掛船前。

「好傢夥，你這小子的技術越發地好了！」那老太婆笑了笑。

這時，菊花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帶著別人的手鐲呢。

「婆婆，這是你的東西，」菊花把手鐲又還給了老婆婆，「我跟他不過是萍水相逢，可受不起婆婆這般的大禮！」

本來一開始就想還的，但是那個婆婆扯開話題的速度太快了，她一下子就被帶跑了。

「瞧我這記性，」老婆婆笑得拍了拍自己的頭，「你這姑娘倒是個好姑娘！我剛才瞧著那李二的畫，就想到了今天是他娘忌日，一時之間倒是忘了這個手鐲了！」

老太婆跟菊花左一個好姑娘，右一個李二的，就這麼聊了起來。

漸漸地，把菊花的思緒帶跑了，她都沒有發現，這船四周開始漫起了迷霧。

烏篷船緩緩地穿過河面，撥開了漣漪，盪開了河風。

也不知哪裡來的霧，瀰漫了起來，漸漸地越發地深，也越發地濃，都要蔓延進烏篷里。

「呀，起霧了！」老太婆驚訝一聲，才讓菊花緩過了神。

「是啊，好大的霧啊！」菊花也不由地說道。

不知為何，李二見著那霧氣，眼神不由地飄忽了起來，開始使勁兒地縮著，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得很小，很小，彷彿是不想讓那個老婆婆和菊花注意到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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