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劉府
梧州,武國境內三大糧倉之一。
此地,東連海洋,西佔天險,南北可依山勢而守,自然成了反叛者必爭之地。
吳王世子率六萬大軍突襲至此,十日破城。
朝廷大軍姍姍來遲,卻是為時已晚。
「哼!若非魏王行事拖沓,我等豈會遲援。現如今,梧州城破,守著如此大個糧倉,又依天險而守,我們毫無辦法」!
「是啊,如今邊境局勢於我們極其不利。前有餓狼環伺,後有困獸猶鬥。如果不早些剪除叛亂,後果不堪設想啊」!
「眼下這種情況,一時半會是拿不下梧州城了,只能寄希望於那幅畫……希望最後找到那畫中人的,會是我們」!
說到此,一眾將領眼中露出希冀。
默守一旁的魏王府將領,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抹陰厲。
梧州城內,冷清的街道上,往來行人行色匆匆。
儘管城破之日,吳王世子並沒有舉起屠刀行那天怒人怨之事,但兵瘤子入城打個秋風什麼的,他還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這是他的帶兵之法。
城中百姓大多龜縮在家,非必要不出門,就怕自個兒運背碰上了兵瘤子。
帝昊漫步街道上,想尋個喝酒的地方都尋不見。
待路過一大戶人家時,忽聞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早已看管生死的他卻還是逃不過內心的那一抹柔軟。
大門被踹開,院子里混亂不堪。
「你是什麼人,沒看到爺們正在辦事。滾出去,否則……」!
此人話還沒說完,就已人頭落地。
被其壓在身下的女人,眼中儘是驚恐之色。
一時間,空氣凝固。
呼喊的人忘記呼喊,辦事的人忘記辦事,甚至連掙扎都給忘了。
反應過來的兵瘤子,迅速聚攏來,抄起刀劍就向帝昊砍殺而來。
然而,數十人,彈指揮間,盡滅!
帝昊神色依舊古井無波,好像自己殺死的不是人,而是狗彘一般。
正準備事了拂衣去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
「請仙人留步,今日得大仙相救,劉府感激不盡」!
劉少昌率府中老少磕頭致謝。
帝昊揮揮手,就向著門外走起。
「大仙,請止步。大仙救我劉府,還請大仙給老頭兒一個表達心意的機會!」劉少昌連忙說道。
聽到這話,帝昊一愣,偏過頭問:「有酒嗎」?
劉少昌大喜,其餘人等舒心一笑。
「有!有!有!大仙,管夠」!
劉少昌趕忙吩咐下去:「快,快,快,去將我埋在地窖里的酒取來,廚娘快去給大仙炒幾個下酒菜,其餘人等清理院子」。
帝昊餘光瞥了一眼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體后,輕啟口:「不用那麼麻煩」。
但見他,隨手揮出幾團綠色光球,頃刻間,屍體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眾人驚掉下巴,久久不能自已。
劉欣瑤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美目流轉,早已沒了之前的恐慌。
「女兒,沒事吧?」劉少昌關心地問了一句。
「爹,我沒事。你快進去,別讓仙人久等了。女兒一會兒過來」。
劉欣瑤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髒了,她需要去洗個澡,以乾淨的姿態來面對救命恩人。
毫無目的地的帝昊,暫時就住在了劉府。
難得的悠閑時光,帝昊以酒作樂。
劉家大小姐劉欣瑤對他似是起了感情,無數次的表現殷勤,吸引帝昊的注意力。
可帝昊哪有那種閑心,她的一番美意算是付諸流水了。
「瑤兒,你坦白地和爹爹講,你是不是對仙人有意」?
作為父親,自己閨女的所作所為,他怎能不清。
同樣站在父親的角度上,他滿心希望閨女可以嫁個如意郎君,和和美美得過完此生。
可現在……她的心意只怕是不能如願了。
劉欣瑤一臉窘迫,聲如蚊鳴,「嗯」。
「閨女,你若喜歡的是其他人,爹爹會很高興。可是你喜歡的人他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閨女,聽爹爹的,忘了這份情,另覓良人吧」。
劉少昌很是無奈,可為了女兒不受傷,他必須站出來做這個惡人。
然,他卻低估了自己女兒的決心。
「爹爹,情愛之事本該兩情相悅,如今女兒苦戀於他,還請爹爹能幫女兒問問,仙人他是否也對女兒有意。若仙人看不上女兒,女兒便會將這份情深埋,不讓爹爹為難。」劉欣瑤倔強地說道。
眼見她如此堅決,劉少昌也不忍心斷了女兒的念頭,遂而點了點頭。
劉欣瑤挽手撒嬌:「謝謝爹爹,爹爹真好」。
「你啊」。
唉,傻閨女,希望你能承受得住這個結果吧。
打定主意后,劉少昌尋一機會,與帝昊舉杯開懷。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后,依舊難以開口。
見他欲說還休的模樣,帝昊淡笑道:「劉老爺有話不妨直說」。
劉少昌頓了頓,緩緩開口:「斗膽問仙人,可有婚配否?若仙人不棄,小女願鞍前馬後伺候仙人身前」。
帝昊沒有任何錶示,舉著酒杯,醉眼惺忪。
徒然,他目光一亮,驚得劉少昌膽顫。
難道,這話冒犯了仙人?
正當他惴惴不安時,帝昊輕啟口:「你應該知道我與你們不同,我活到今天已過三千載,未來還有多少歲月,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把女兒嫁給我,可有想過對她是否公平?你們常言「白頭偕老,同床同塚」。若她真跟了我,只能是天人相隔,相思斷腸。於我於她都不是好結果。況且……我已有妻子」。
這酒怎滴如此苦澀?
劉少昌狂灌一氣,分外難喝!
躲在門外偷聽的劉欣瑤,心裡哐當一聲,掉落了心思。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可……這結果還是那麼難以接受。
沉默久久,原本失落的神情,變得豁然。
或許……我該為自己爭取一下!
事情已經攤開了,帝昊覺得自己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索性就此離去吧。
「劉老爺,我想我是時候離開了,叨擾這些時日,甚是感激。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劉老爺便安心收下吧。」帝昊遞給劉少昌一個精美玉瓶,接著道:「那便就此別過,劉老爺請留步」。
劉少昌一下愣住,怎麼說走就走啊?!
「不不不,仙人別誤會,我沒有要趕仙人的意思,仙人儘管安心住下就是」。
劉欣瑤也慌了,跨步進去時,恰與帝昊撞了個滿懷。
「我爹爹沒有別的意思,還請仙人多住些時日。」她低著頭,不敢與帝昊對視。
「哈哈哈,放心吧。我豈會因這點小事而惱怒,只因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這才不得不離開。若有緣,我們還會相見」。
帝昊離開了,只留下翹目以盼的身影。
那身影,惆悵,孤獨。
劉少昌嘆氣道:「唉,福禍相依,命當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