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再次打開房門，姑娘眼中的神采更絢麗了。

一排蠟燭烘托著氛圍，餐桌上有布藝花籃，瓦罐倒扣上面是心形的燭火，大壞蛋接過食盒牽著自己踏樂而行。

「能有幸與美麗的曉白同學共進晚餐嗎？」岳明拉開椅子微笑著獻殷勤。

「我，」姑娘雙手捧心，他在表白、他要向我求愛了，要矜持要淑女：「當然，岳明同學。」

桌上只有一道菜，一小碗羅宋湯。

刀叉湯匙閃著銀光，這是他們從老莫順回來的。

他的動作好瀟洒，輕輕傾倒酒瓶，鮮紅的酒液注滿杯底後手腕輕旋敏捷又利落。

舉杯前探一聲輕響，大壞蛋壞死了，哪有碰杯后說咪西咪西的。

大煞風景的混球，明明那麼用心偏要惡作劇。

看著大壞蛋壞笑的樣子，姑娘莫名其妙地決定原諒他。不，以觀後效，大壞蛋，人家還要驚喜，多多的驚喜。

對面的大壞蛋已經開動，這是湯嗎，好多肉和土豆。看看自己這份，湯多料少只有一片紅腸，真貼心。

姑娘已輕忘掉他的惡作劇，優雅地小口小口品嘗起來，只一小會兒，感覺有些異樣，抬眼望去，大壞蠶正獃獃地看著自己，好難為情呢。

很漂亮，比電視里還漂亮，二八無醜女何況膚白貌美的女一號。

岳明暗暗吃驚，第一眼已是驚艷，可對面的姑娘超級耐看，越看越漂亮。

是放過還是渣到底？黑白兩色的，長著小尾巴的小傢伙正在腦海生死搏殺。

曉白低著頭等了一小會兒，最後綳不住了用湯匙輕敲盤沿，醒醒大壞蛋。

豬哥岳掩飾地拿起酒杯泯了一口：「那麼上主菜？」

肉餅已經切好，溫熱正合適，自己小小一份切得果粒似的。

曉白很滿意，鋪上一些水果色拉，美味可口又沒有長肉的顧慮，他總是很體貼，真好。

目光在半空交會纏繞，未名的氣氛不斷發酵，連著溫度也在慢慢升高。沒有交流音樂也停了，可無聲勝有聲，心心相印的感覺讓曉白甜到不想結束。

大壞蛋在看錶，果然，碰杯乾杯，要送自己回去了。

歡樂的時光總是太短暫，意猶未盡還有下次，可是大壞蛋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不行一定要聽到。

放下酒杯，女孩雙手交握目光綿長而堅定，語氣含著動人的羞澀：「你，忘了一句話。」

岳明看著討要糖果般的可愛女孩：「不然，周司令會突突了我。」

壞死了，曉白有種壓住他，撕爛張那破嘴的衝動。

這麼明顯的提示，大壞蛋偏偏不肯如了自己的意，正想實施衛生球攻擊又聽他接了一句，路上說。

喜悅爆表，他會說的。

當他說出那句話時，是用惡作劇還擊呢，還是給他一個親吻？

是親在臉頰上呢，還是親在嘴唇上？酒香馥郁他應該喜歡,嗯,一定喜歡。

推車出了大院，岳明自己都覺得殘忍，所幸自己還是善良的正義的。讓她笑到最後卻一刀插進胸口，殘忍卻有效，一切都是為她好。

組織一下語言，正義岳開口道：「曉白，我們就停在這裡，給雙方一份美好的記憶吧。」

姑娘有些錯愕，要分手嗎？在這濃情蜜意的時候。

為什麼？明明他很喜歡自己，這一點不用懷疑，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他是喜歡自己的，和自己喜歡他一樣，為什麼要分手？

「過去，現在，我們是公主王子的童話。今後，會是公主農夫的笑話，讓這份美好永遠停在這裡，對你對我都好。」

「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就像王子和公主。」

「我做了一個夢。」正義岳壓了壓手，示意女孩平穩情緒：「我去陝北插隊，你應徵入伍學醫進步，地位前途已成天塹。」

電視劇很傷感，戲精上身的正義岳聲情並茂：「後來，我在知青點愛上一個會唱歌的姑娘。於是給你寫了分手信，因為你已經耽誤我追求幸福。」

鍾躍民為什麼讓人喜歡，或許率真不做作的性格佔了很大的比例，而且手段也十分另類。明明是自己移情別戀還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或許這樣能讓曉白少一些罪孽感。

但不管怎麼說，不能長久相伴感情必然淡化，所以正義岳作出總結陳詞：「與其到那一步不如現在分了，各自成全是最好的。」

「我不同意。岳明，你不會去陝北，我們一起入伍，我們在一個軍區一個師一個團，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由於家庭原因，周曉白比別人多一些信息，之前沒想過，可現在一想可能性很大。如果他去了陝北那不真成了公主與農夫，不要這樣，一起入伍一直在一起。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拖後幾年也入了伍。那個女孩嫁人了，她說可以做我的情人。你對我余情未了，卻被我推給了張海洋，他一直自詡是你的護花使者，挺合適的，你們結婚了。」

岳明不急不徐地說著：「我呢，不想要任何拘束，任性得光顧著玩。後來又辜負了一個女孩，呵呵，你們只是我生命中的風景，我會欣賞會招惹，但不會永久停留。」

「胡說，我不會嫁給別人。岳明，我愛的是你，是你。」

「這不是重點，曉白。重點是我的確貪玩，受不了拘束，我是一個浪子一個感情騙子，我真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岳明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流氓混蛋才是我的本質，明白了沒有？」

「不是，你不是，你有才華，岳明你要相信自己的才華。」女孩快哭出來了。

他對音樂有著常人不及的領悟力，自己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配樂詠詩很貼切很動人，那是才華遮掩不住的才華。

小荷才露尖尖角，以後有無限空間，他是有才華的而自己喜歡他的才華。

「自古才子多流氓，曉白你做了一道完美的證明題，只要反推一下你就能明白。」岳明苦笑文藝青年的殺傷力。

「一起入伍，我會求我爸的。我們在一起，沒有別的女孩，沒有張海洋。岳明，我愛你，很愛，很愛。」

曉白抱住戀人，想給他信心也給自己信心。

不能讓他自我放逐，更不能讓他毀了自己，不要放棄、不要分離、不要為情所傷，相信愛情，相信到底。

岳明終於正色，風雲莫測不能再拖累他人：「如果你這麼做只會讓我逃的更遠，曉白，我不想挺不起胸抬不起頭。」

不再言語一路默行，姑娘拖在後面愁腸百結。他那麼驕傲不會接受憐憫，究竟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一時毫無頭緒，想想自己愛而不得好可憐，想想他空負才華無處綻放，造化弄人不過如此，第一次女孩對世道產生了懷疑。

再過一個街角護花任務就結束了，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人生路很長，些許傷痛不算什麼，放下執念轉頭柳暗花明。

正義岳停步看著拖后的姑娘，幸運兒不該悲傷不應流淚，現在碰到渣男總好過今後一身傷痕。

曉白傷心抽泣不時揚手抹淚，撞在自己車上順勢蹲下，哭得嗚嗚咽咽氣息時斷時續。

正義岳的心頭插了一面旗，黑色的長角帶尾巴的傢伙絕地反擊了，難得有情女何必做個無情郎，正義岳瞬間變臉為渣岳：「故事不錯？」

大壞蛋在笑，張開雙臂的壞笑。

曉白再也忍不住了，一雙小拳頭上下翻飛，最後雙手環在他腰上，螓首頂著他的胸膛。

又著了大壞蛋的道，編了個故事惹得自己失態，更可惡的是自己都說了那句羞人的話，他都沒說喜歡，大壞蛋，大笨蛋。

「等我十年願意嗎？」

「等你，多久都等。」姑娘呢喃著將戀人抱得更緊。

「明天早點過來。」渣岳吹著氣在她耳邊輕語：「如果，今晚沒有夢到我，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