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屋內靜的可怕二人各自呆坐想心事，岳明在核查對照為數不多的記憶。現在是68年6月，離粉碎「死人幫」還有八年離平偉人改革開放還有十年。這十年裡城鎮青年會上山下鄉第一批即「老三屆」，名單或許已經擬定自己哥三個應該榜上有名而時間應該就在八月。

想想平時沒招誰沒惹誰，四位老人香沒少敬功德錢沒少捐可老天爺怎麼就讓自己過來了呢。真想再醉一回權當夢一場可希望是渺茫的，都暈了大半天也沒回去該想想怎麼應對了。

聽天由命隨波逐流不存在的總不至於連姓倪的也不如對吧，對了去香港。岳明相信自己能闖出一片天，努把力的話取代那誰誰誰比肩四大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難題在於是自己一個人走還是帶著四位祖輩一起走？一起走的難度會很大，穩妥的方法是通過香港關係邀請他們出境。可是岳明有些吃不準四位老人會不會同意，因為他們全是老黨員信仰純正的共產黨員。

實際上這十年中國也不是原地踏地科技一線還是有些突破的。四位老人會不會是某個秘密工程的成員？如果自己貿然相邀會不會帶來不測的後果？

再者就算請去香港又如何怎麼稱謂怎麼相處？他們還會不會結為秦晉之好？會不會有父母會不會有自己？不對，好像有部美國片子說是回到過去會出人命的，真是越想越亂越想越為難啊。

思緒被鄭桐的大呼小叫打斷了，眼鏡男一臉得意地將搪瓷缸往桌上一頓：「猜猜拿了幾塊，猜到了我讓他一塊，哈…」

沒人搭話袁軍扯過一旁的饅頭一掰二半，打開蓋子直接撈出一塊大肉往饅頭裡一夾狠狠地就是一大口。鄭桐顧不上數落挖苦將目光轉向岳明又唱哪一出？氣壓低得讓人不舒服。

岳明擺盤放筷交代了一句：「先吃飯，一會兒都靈醒點。」

除了袁軍吃得狼藉不堪另外二個吃得慢條斯理，不說別的厚膘亮紅的大肉夾在白面饅頭裡一咬一嘴油一口嚼一口香。岳明吃相斯文速度可不慢，轉眼二套組合下肚還嫌不夠往餐盤子里倒了些油湯又扯了半個饅頭蘸著吃。

夥伴們驚掉了下巴哪見過這種吃相，至於嗎傳出去還混不混丟份丟到家了。這時岳明又在指點：「做戲做全套姓王的差不多該上門了，袁軍你那塊收拾一下淋淋落落還當自己是大少爺不成。」

人未到聲音先來了，假模假樣一聲咳嗽后矮胖王主任進了屋：「聽說岳明暈倒了我來看看，到底是革命小將互幫互助提高才快嘛，岳明怎麼樣還暈不暈？」

岳明沒開口，用最後一小塊饅頭溜邊將盤沿的肉汁都抹乾凈了才往嘴裡送。

一旁的鄭桐朝袁軍打了個眼色：「王主任您可來了，岳明暈倒我是親眼看見的。估計是餓的，您看看那盤子跟狗舔了似的，可您能想他都吃了二塊大肉二個半饅頭？餓慘了…」

剛才那做派完全符合工農兵的氣質王主任點了點頭，這時袁軍開口了：「咱們在長個關鍵期，如果天天這麼吃早晚收拾蘇修美帝可誰叫國家困難呢。咱們是革命家庭幹部子弟要作表率，可特殊情況也要特殊對待您說呢王主任？」

「知道岳明暈倒食堂多饒了二塊大肉，可你們多了別人就少了。該關心的組織自然會關心該克服的還是要克服…」教導之際王主任走上前一隻手往岳明手腕上一搭。

「謝謝組織關心，我呢一會就去睡覺保證明天又是龍精虎猛的，保衛***保衛偉人的重任在肩不敢絲毫懈怠。」岳明暗笑對方疑心挺重可惜不夠專業。

笑完自己都納悶了，這時代的用語隨口而出代入得太徹底或者說奪舍到沒有間隙的地步嗎？另外二人見夥伴的神情有些異樣只當姓王的在使壞。

於是鄭桐又開口道：「王主任，剛才就在食堂有些人就是不信死活不肯多給一塊。那話難聽的您說咱們是撒謊的人嗎？同志間的信任呢你得管管。」

袁軍接茬道：「平時咱們學雷鋒做好事從不落後，就拿您家三小子來說咱們幫了這麼多少次吃你家一口茶沒有？沒有吧。」

鄭桐聽二愣子拉仇恨趕緊接過話頭：「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擱平時磕了碰了流點鼻血也叫事？可今兒岳明就暈倒了我估計餓了不少時日了，可他沒叫過一聲還和大夥一樣充滿幹勁鬥志，主任您說這不是冤枉人嘛。」

不提三小子還罷一提王主任就是一陣一陣的窩心。別的壞種乾的是罵啞巴打聾子夜敲寡婦門的缺德事，鄭桐袁軍二個乾的是欺負自家三小子痴傻。

袁軍說的全是反話，往日里他們沒少教唆著自家小三子牽羊拔鍥可偏偏抓不到證據。最後往往是自己低聲下氣賠盡老臉收拾爛攤子，反倒是這二小子屁事沒有還站在一旁看熱鬧。

王主任臉上陰晴不定心想著再不關心關心他們又要憋壞招了，這時又聽鄭桐說：「天天大魚大肉也跟咱沒關係了，一個月才那點生活費頂個屁用。」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鄭桐掏了又掏可放在桌上的是怎麼數也撐不到月中的飯菜票，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不是假的，家長在也吃不飽家長不在那就呵呵了。

岳明見火候差不多了終於開口：「王主任，咱們不能給偉大的事業抹黑不能搞特殊更不能為難組織，所以我們申請去看望老頭子…等米下鍋老頭子總不會不管吧今晚趕不及明天一早…」

話沒說完被打斷了：「胡鬧，紀律不要了？探望要下禮拜呢。」

「那您說怎麼辦？今天暈倒明天貧血等我真不行了他二位保不齊抬著我上您家去，雖然我不贊成可到了那會我也身不由已。再說萬一真到了那步還要上醫院，費用不說驚動不小對吧。」

「你爸身上有錢？岳明啊一點小困難咬咬牙就過去了。」

「錢肯定不趁手可我爸手上那塊表能救急。」岳明搖頭晃腦地說著：「你們那裡有起床號熄燈號，平時學習有同志安排有表沒表一個樣。」

鄭桐袁軍二人搞不懂夥伴為何提出探望但一直以他為首所以幫腔道：「提前二天而已…讓走頭子們看看咱們在組織關懷下沒走樣…沒有後顧之憂老頭子會更配合…」